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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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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她就現身,天一亮將那一套「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上演一回,白晝時分人就一直在後頭靜靜地跟著他。就這個模式,好幾天。 梅漱寒稍稍攏蹙起眉頭,因為她,行程已經耽誤了,若是再延遲,情況可能會惡化得更快……接下來,他勢必得沒日沒夜地趕路,而她,實在不應該再繼續跟著他呀! 況且,她這樣跟著他,身體總有一天會吃不消的。 每每看她走得汗流挾背、氣喘吁吁的,卻因為執意要跟上他的腳步而不肯停下來;有的地方路不易行,連他走起來都得萬般小心,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卻很努力地試著自己解決所有難處。有幾回她跌倒了,手腳也都有擦磨的傷,明明知道他就在前頭而且發現她跟著,卻從不肯吭聲,只是朝著傷口呼呼氣,頂多自己給自己鼓勵地說道「不痛不痛,一點都不痛!」,更別說掉淚了! 這一路行來,再難走,她也始終是笑著,沒抱怨過一句,沒痛呼過一聲……這些他都瞧在眼底啊! 每一次,他都是在火光明暗交互的躍動下,望著累得睡熟睡沉了的她,默默心疼地數著她的新舊傷,然後為她敷抹上藥膏。 不行不行!一定得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說明狀況,她,是不能再跟著我的!梅漱寒對自己這麼說,心下卻再也不能如當初一般瀟灑自在、漠不在乎了! 或許,打從遇到她開始,他就從來沒能真正的「漠不在乎」…… 這夜,梅漱寒找定落腳處,將火生妥,她一如往常地出現在他面前。 「大木頭,怎麼又是你啊?」她又要再玩一次「巧遇說」。 他的臉色今日顯得特別沉重,是發生了什麼事?應浣寧玩笑歸玩笑,籠罩著他的陰霾卻未能躲過她的注視。 「姑娘……」他悶悶地開口。 這真的是不對勁兒唷……他會開口?太不可思議了吧?平常都是她一人唱獨腳戲唱得自娛娛人的,今晚,他居然主動開口,敢情是良心發現要向她道歉來著? 「我叫甯兒,謝謝。」不讓她知道他的名,可以,那她總有權力規定他怎麼稱呼她吧! 「甯兒,」他今晚非得把話說明,至於名稱問題,無妨,反正很快就不成問題了。 「你還是別跟著我,快回家去吧!」 好啊!大木頭!你好不容易主動要跟我說話了,卻是……掩不住一片傷心黯然,她向來帶笑的眸子瞬間失去了光彩,與他相對立的身子緩緩背轉過去。 「你終於嫌我煩啦?」她雙手交握擱在腰際,極力想要偽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卻不知自己這份功力離合格還有一大段距離。 梅漱寒自是看得清楚,而她那單薄的身子在夜風拂送下微微發著顫,是冷嗎?應該是的,只是,不知是身冷還是心冷……無論如何都讓他覺得自己好殘忍。 「不是的。」他回道,盡可能地婉轉輕柔。「實在是你這樣太累太辛苦也太委屈自己了。」我不舍啊!他在心裡加上四字。 「如果我說我不怕不在乎呢?如果我說我根本沒有這些不愉快的感覺呢?」浣寧盡可能壓低自己的情緒;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能甘之如飴,但對於她來說,這確確實實不是個說服她的好藉口。 兩個問號幽幽從她口中傳來,竟讓他無可反駁。他在心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他該拿她怎麼辦呵? 「我受人之讬,必須趕往大理,時間已經不容許我再稍有駐留,這往後也許得日日夜夜趕路,到時你……」 「我不會麻煩到你的,這些天來,我真的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只除了晚上,我……我會有些怕以外。」她急急說道,心裡認真地思索著這些天來是否真的打擾到他了,如果真有的話,那她往後還是一個人漫遊好了,不該誤了他的。 「該死!」梅漱寒第一次讓不文雅的詎咒破口而出,低吼地說。一個箭步跨上前,雙手攬搭上她的肩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頭低低地垂下,眼淚無聲無息地一顆顆滑過她的頰,掉下,直往泥土裡去,浣寧不敢開口,怕自己語帶凝噎,到時就再也隱藏不住了。 輕輕地扳轉過她的身子,見她頭垂得老低,立刻猜著發生何事了,他的心情也是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別哭了,」他輕聲安慰著。「嗯?」 「傻木頭,眼淚是說收就能收的啊?」她抬起汪汪淚眼。 漱寒伸出臂膀,擁她入懷,讓她埋首b他的胸膛,無言地表示他的憐惜。 「別哭了,嗯?」他再說一次同樣的話,懊惱地發現自己不太懂得安慰別人。還是忍不住啊……她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平素幾乎難得掉淚的,這會兒倒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輕咬著下唇,想抑止住淚水的溢流,小小的動作雖然無效,卻讓他心中的情潮更添波濤。 「甯兒甯兒,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怎麼辦呵?」他喃喃道,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下頷,將他的情切慢慢烙上她的櫻唇,深深深深地烙了上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本來還在迷迷茫茫的淚海之中,怎地一下子就仿佛騰起雲駕起霧來了?呵……一種醉心的迷茫呀!應浣甯任著他輾轉吮吻,澀澀地回應著,整個身子倚著他,再無一點思考的空間。 此時此刻只有說不盡的旖旎、道不完的縫綣在這天地四方流蕩著,悠悠漫漫地流蕩著…… 「我是擔心你啊!」當他的溫熱離開了她之後,梅漱寒摟著她坐了下來,與她的手指交纏相握。「大理現在正在鬧瘟疫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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