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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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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我這裡。」 胸間一口氣遽沉,小穀的答案令他十分失望。 對方繼續說:「不過,她打了電話給我。」 精神立刻振起,唐諾追問:「她人呢?她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問了,但她不肯說。」小穀歉然道。「她要我轉告你,請你別擔心她,她一個人出去走走,七天后就會回來。」 「什麼?七天?」他渾然未覺自己的聲音揚得好高、好高。 「你應該很瞭解喜萌才對,她既然這麼說,就絕對會這麼做。」對唐諾,小穀只能寄予同情的祝福。「祝你這七天吃得下飯也睡得著覺。」 他該感謝小谷的善良嗎!?唐諾牽起苦澀的笑。 「話,我傳到了。」小穀收了線。「就這樣吧,掰掰。」 知道她安好沒事,唐諾暫時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怒火隨即飆升—— 一個女孩子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七天留了話教他不要擔心,她就以為他真的不會擔心嗎?哼哼! 還有,那個小穀,說什麼「祝你這七天吃得下飯也睡得著覺」,擺明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嘛,哼哼! 而最讓他氣不過的,是那個眼睜睜看著她走、卻沒有馬上追出去的白癡!是那個現在只能束手無策、巴巴等待的廢人!是那個名字叫「唐諾」的混蛋! 哼哼哼哼哼! 後來,唐諾終於體會到小穀的祝福是多麼實在、多麼重要—— 第一夜,他翻來覆去,閉起眼的時間湊起來不超過兩小時。 隔天頂著兩個黑黑醜醜的大眼袋去上班就算了,偏偏看到食物就倒胃口,素的葷的、幹的湯的、飯的面的、中式的西式的,對他全都沒有半點吸引力。 撐過白晝,夜裡他得繼續跟失眠搏鬥。 第二天,黑眼袋配上紅血絲,唐律師的憔悴驚得事務所的眾小妹花容失色,紛紛探聽(編造?)他的八卦。 而當晚唐諾就再無法忍受,立刻打電話約小穀到「墅」來場Men's Talk—— 「不過是件芝麻綠豆大的事,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唐諾詳盡地敘述了他們那天看電影扯出的爭執。 目光直直驅向唐諾,沉吟了半晌,小穀說出他的想法。「也許,真正的問題已經累積了很久,只是你們兩個人一時沒發現,或是先前勉強壓抑住了。那場電影,應該是開了原先關閉的那道閘,讓早該發洩的東西有個出口,如此而已。」 唐諾苦笑。「開了閘、泄了洪,結果會是滅頂,還是清空再出發?」深深歎了口氣。「老實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希望是滅頂,還是清空再出發?」小穀反問。 「結果,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感情,是雙方的事呀 「可是,要不要努力、要不要掙扎,是你自己就能決定的。」小穀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是朱小豬告訴我的。」 「喜萌?」 「嗯,沒錯。」小穀微微笑道。「喜萌原來是怎麼追你的,你是當事人,絕對比我清楚。當時,結果你們會是情人、友人,還是路人,她哪有半點決定權了,但她還是盡力去做,不是嗎?」 他拒絕過,兩人也一度彆扭過,她卻始終沒有放手——是的,她如何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唐諾沉默了。 「有些事,放膽去拚最後會不會後悔,我們沒辦法確定,但如果不拚拚看卻百分之百會後悔。」小穀自己啜了口酒。「真正的問題出在哪裡,恐怕世界上除了你們兩個之外,沒人找得到、解得出。說到底,還是得看你自己,要不要去找、去解、去努力,要不要去為你的愛情拚一回。」 為他的愛情拚一回? 唐諾的眼神不再茫濁,因為,當小穀丟出問題後,他心裡的答案自始至終沒有第二個。籲了口長氣,舉杯向他,唐諾搖搖頭,無奈地笑著說:「小穀,我發現你說得完全沒錯,她在我心裡的重量,可能遠遠超過我這白癡以為的。」 「你這白癡?」小穀憋住笑。 「是的,我這個白癡!」 第三天,唐諾請假了。 這在晉遠又造成轟動,上自老闆,下至小妹都知道——不遲到、不早退的唐律師向來不請假的。沒想到,現在居然破了例,而且,假一請就是七天。 「他還真敢說咧,請假去追女朋友嘖嘖,難道不怕老闆聽到這樣的理由不但不給假,還會很火大!?」 「哇!超浪漫的!原來,唐律師是這麼熱情的人哪!」 「當他的女朋友好好哦,真是讓我羡慕死了。」 「我要變心了!事務所裡面,我最喜歡的人要換作唐律師。」 「我本來以為,如果唐律師談戀愛,絕對是理性無趣的那種,結果」 「哈哈哈,這就跟他請假一樣嘛,不請則矣,一請就七天。」 「……」 事務所議論紛紛,唐諾當然沒聽到,半句都沒。 這不單是因為他請假的緣故,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他,除了喜萌,腦袋已經沒有空間可以理睬任何人的任何看法了。 要談要論要笑要責?啊——隨便啦! 追喜萌,他要去追喜萌。 唐諾依舊不知道她在哪裡,但他想這麼做。 他想,所以,就這麼做了。 他的第一目標是喜萌自小生長的、真正的家。 「沒咧,沒看到伊人咧!我嘛唔栽伊系跑去叨位?」朱媽說。「茲幾天,伊攏無打電話乎我咧。」 「擔心?用不著!俺丫頭機靈得很,一個人出去闖闖,過幾天就會回來!」朱爸年紀不小了。「俺跟她說過,要做俺丫頭,就要敢拿槍桿子上戰場殺匪子去。匪子都敢殺了,一個人出去闖闖算啥?沒事兒啦!」 朱媽連忙在後面補話,細聲細氣地。「你不要聽他唆。那素他,素他自己愛打仗啦。偶們家滴阿萌素粉溫柔滴。」 不管溫柔還是勇敢,這些特質林林總總加起來代表了喜萌的存在,而這,就是最值得他歡喜稱謝的事了。儘管朱家父母一個操著濃濃的外省腔、一個間相使用台語和「本土化的北京話」,腦裡的語言接聽系統必須轉跳得很靈活,唐諾還是覺得津津有味。 在朱爸朱媽的盛情邀請下,喜萌出走後的第四夜,他在她家住下了。 那整晚,朱媽翻出了喜萌小時候的照片,向他叨叨地說著她的成長,話裡滿是為人母親的愛與驕傲;朱爸則拉著他下了好幾盤象棋,攻防間,朱爸動不動就提到「俺丫頭」如何、「俺丫頭」如何;直到取得五戰全勝的絕對優勢,朱爸才「好心地」透露他下棋的必勝殺著——攻心為上,接著一個鐵沙掌拍在他的後背,豪氣地要他早點來娶「俺丫頭」。 最後,當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唐諾發現自己比喜萌剛離開的時候平靜了許多,雖然心裡仍掛念著她的安危,情感方面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這兩天下來,跟小谷談、跟朱爸朱媽談,不管她在別人口中是「朱小豬」、「阿萌」還是「俺丫頭」,只要談到了她,他的精神力指數就立刻從零狂飆到一百,其間差距之明顯,教他完全沒辦法忽略哪! 他騙不了自己,他愛喜萌,而且程度遠遠超過理智能夠負荷的計算範圍;無關乎喜萌對他如何,那是他自己的心情,一旦變得晶瑩剔透,方向就自然浮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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