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萬如意 > 情來不自禁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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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已融,花漫成都。 這個豐饒的天府之國商賈雲集,成都的幾個大商家,舉凡礦產、絲綢、造紙、漆器……無一不爭,激烈的競爭讓成都更加繁華;尤其在開國君主的大力提攜下,成都不但是個美食城,音樂、歌舞、戲劇也非常鼎盛。 在這樣宜人的氣候裡,多的是文人雅士在江邊吟詩作對。不少富商貴人索性買了畫舫,讓無法抛頭露面的新婦閨女們得以一覽春光。 但今日,再明媚的景色也比不上城郊河畔的大事—— 午時三刻,兩岸已經聚滿人潮;顧不得岸邊隨風起舞的纖纖揚柳,豔滿枝頭的花香,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不停張望,手裡懷裡抱著各式零嘴小吃,一旁叫賣吃喝的小生意人莫不笑開懷。 就在這個人擠人、喧囂不斷的當口,一個穿著褐衣的少年抱緊懷裡的包袱,死命地往人群裡擠,有的人給了白眼,有的人啐了一聲,幾個不服氣的男人開口: 「你是怎麼著?要看好戲就該早到,以為憑蠻力可以硬來嗎?」 另一個穿著繡花衣裳的中年男子道:「就是!你要知道,我們可是巳時就來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們等了一個時辰,還錯過了今年的大話題,那可真是丟死人啦。 褐衣少年急忙賠禮。「各位大爺,真是對不住。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趕快回家……我娘氣喘快發了,還在家裡等小的懷裡的救命藥呢。」沒想到早早出門,還是在這兒耽擱了。 「真是他媽的渾話!」中年男子不理會他的回答,正想賞他一巴掌,但有人接下他的肥手。 來人身後的女聲道:「好了,一群大男人犯得著欺負小孩子嗎?」 少年回頭瞧見救星——身穿紅衣的女子從高大男子身後走了出來。「紅姨。」 男人們眯了眯眼,雖然不願,可嘴角卻不得不上揚——沒奈何,因為眼前的男女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原來是紅玉樓的褚掌櫃。」 雖然年近四十,但風韻猶存的褚紅玉豪邁地拍拍少年的肩膀。「這孩子是我樓裡的夥計,幾位看在我面子上,就別計較了吧。」 中年男子看看她身畔的壯漢,知道他就是傳說中褚紅玉的護衛張遙;再看看他宛如熊臂的手腕,雖然心裡發毛,但猶是開口:「既然是褚掌櫃開口,爾等怎麼能不答應,只是……」 只是?只是得了便宜還想賣乖!褚紅玉在心裡想,見多識廣的她笑道: 「各位的盛情,我就代這孩子先謝過了,改天到紅玉樓,我請各位喝一杯。」 說起紅玉樓,可是成都城裡一等一的茶樓飯館,掌廚的吳三曾是皇宮裡的禦廚,舉凡飲茶、點心、菜肴,無不精巧美妙,嘗過的沒有一個不說好。因此,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人潮洶湧,成都城的人總以為遠在京城的皇帝老爺吃的喝的也不過如此了。當然,這兒的價格也非一般百姓能夠負擔;而既然紅玉樓的掌櫃開了金口,眾人能不賣她面子嗎 討了便宜的幾人笑開眼。「那我們就多謝了。」沒想到今日來河邊湊熱鬧,居然還能遇到這等好事 當下紛爭平了,少年轉身向褚紅玉道謝:「紅姨,謝謝您幫梨兒解圍,至於那酒菜錢……」 看著江梨兒黑幽幽的眼和還沒來得及出口的為難,一下就被褚紅玉搖手揮掉。「這是什麼話!你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一頓酒菜也要同我計較 要不是綠雲那無聊的堅持,我早就……」 說起他那固執無比的娘,江梨兒不由得紅了眼。「紅姨……」 「好了,別說了,快回家吧。」褚紅玉道。「你娘正等著你呢。」說完,她瞧瞧人群又道:「不過,你可得繞路才成。」 江梨兒不解。「為什麼呢?」 褚紅玉搖頭。「還不是為了迎春閣的小桃紅。成都城裡半數男人的魂都被她勾走了,今兒個,賀家和房家的少爺未時就要在這裡比試,就為了博得美人一笑呢!你說,有這種好戲看,這些個好事的閒人,怎麼可能空著?你啊,再不改道,恐怕就趕不上你娘發病的時辰啦。」 城裡幾個大族的公子少爺年輕氣盛,正當好事的年紀,常常找了個名目互相較勁。小老百姓雖然沾不了什麼好處,但有戲可看、有閒話好說,誰不是早早就歇了活兒前來湊熱鬧?這樣天大地大的事,恐怕也只有一個江梨兒不知道。 江梨兒點點頭,正想離開,卻聽見人群中有人大喊:「來了!來了!」 他回頭,正好對上前方的兩個身影。 隨著來人喝的一聲,兩人隨即下馬,而藏在畫舫酒樓裡的千金、姑娘們見狀,一個個臉都紅了。 兩位公子正是賀家的少主—— 白衣的賀斐忱面容俊朗,雙目如星,嘴角多數帶著笑意,話語輕佻,總給人一副不正經的感覺;藍衣的上官凜沉穩內斂,態度冷然,多數時間只是立在一旁,然,陽剛的面容還是招來許多未嫁閨女的好感。 就在此時,另一頭也出現個人影—— 房家二少爺——房平南。房平南面容秀麗,身形頑長,一身黃衣的他,衣襟上綴著華美的龍形刺繡,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光看衣著就知道房家在成都的聲勢。房二少雖然頗有才學,但喜好女色,名聲是差,但成都城裡還是有不少心儀他的姑娘;畢竟男人十個有九個壞,只要家世不差,日後能舒服地過活,也就夠了。 看見來人,賀斐忱星目含笑,嘴角微揚,略略提起的下巴緩緩移動,銳利的目光將一旁的眾人收進眼底。 他飛身立在橋墩,朗聲道:「還以為二少爺臨時有事,不來了呢!」 輕功不錯。但其它的呢?沒比試,誰知道啊!房平南冷哼。「我看是你吧。唷!還帶了幫手。」要是以為他房二少會怕,就太瞧不起人了。語未竟,他也踏地提氣,躍上橋的另一頭。 這樣一個鼠輩也想在他面前囂張?賀斐忱不為所動。「廢話少說!快點開始吧。」現場的觀眾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哼。」房平南啐了一口,拔劍飛升。 後起的賀斐忱只是揚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追了上去。 好戲上場,眾人立即噤聲,只覺天際間閃著數道銀光,耳邊聽著刀劍相擊的鏗鏘聲,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深怕只要一合眼,就會錯過什麼好戲,沒一個敢閃神。 另一頭的岸上,酒樓裡姑娘們兩兩相倚,對於這些個傳說中的少爺們,紛紛看直了眼,又是讚歎又是歡呼;畫舫裡的千金小姐們則一手執扇輕掩頰上飛紅,一手緊擰著絹帕,生怕一閉眼便錯過了什麼精采畫面。 見狀,無心久留的江梨兒早早回神。此刻正是他沖過人群的好時機,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地往人海裡擠。 就在人與人的推擠中,空中纏鬥的兩人已交手了三十幾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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