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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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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徜徉在臺北市最大的子道上,道路兩旁及分隔島中間是一片旗海飄揚,有藍有綠有橘有黃,直教菲利浦開了眼界。 「我一直不明白,你們臺灣人插這麼多旗子在路邊做什麼?」他笑指著其中一面旗幟:「還有人像呢!」 「現在正好是臺灣選舉的時候,所有候選人用盡各種方法宜傳自己,插旗子只是最普遍的招數,這應該也算臺灣的特殊文化之一吧!」她也笑著回應,仿佛一掃方才的陰霧。 既然都和他出來了,就放鬆心情狠狠地玩,不要去想楚江風的事。 對,不要去想他一個人孤伶伶被她丟下的事…… 轉個彎繞到著名的觀光景點前,兩人下了車,菲利浦用手遮在額前,呼地吐出一口氣:「來了這麼多天,還是不習慣這裡的天氣,臺灣真熱啊!」 「可是我喜歡這種天氣,你知道嗎?我所有值得回味的回憶,全都是發生在這個季節,它今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她拉著他到路邊,幫他買了杯冰檸檬紅茶。 抬頭看看陽光——熟悉——是啊,這是她和楚江風那個排在她身後領便當,總帶著疏離笑容的學弟相遇的季節。 如果現在身邊陪的是他,或許他們能一起沖進選舉造勢場子裡,大聲地吼兩聲「當選」,重溫那時的記憶。說不定還可以劫掠一兩個便當,她幾乎可以想像事後兩人一起捧腹大笑的樣子。 Sunny,那群人在做什麼?」揮汗如雨地喝下飲料,菲利浦又不懂了。他看的方向有一大群人圍著一個舞臺,說是演唱會又不太像,臺上的人只抓著麥克風站在原地講個不停,但台下的人顯然如癡如狂。 「臺上的是候選人,這是他們用來公開打知名度的方式,選舉的時候,這種場子到處都有哦!」她偏頭想想,興致一起,拉著他便要過去。「這次選的好像是市長吧?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 「噢!不!你饒了我吧,這麼熱的天氣,我一點也不想和一群人擠在一起。」 「真可惜,說不定有車馬費和便當呢!那我們中午就省一頓了。」她搖頭笑笑,耳邊還傳來群眾高喊著「二號當選」、「陳邦昌當選」的熱情聲音。 不是那個人,一切都不一樣了。 沿著樹蔭,她帶他散步到廣場比較安靜的一邊,其間菲利浦已經喝掉三大杯冷飲及一支冰淇淋,但還是滿頭滿臉的汗。看著她好像絲毫不受豔陽影響的樣子,他求饒地望著她,順便幽了自己一默。 「我都快融化了,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熱的樣子?」 她看他汗流浹背,登時噗哧地一聲失笑。「我還是訓練有素啊!以前,我曾和Wind兩人頂著大太陽在馬路上發傳單,曬久了自然不怕。」 「喔哦,Sunny,你犯規嘍!」他搖搖手指。「我們兩個人的約會,不准提到他。」 「我很抱歉。」可是她無法不想啊!深呼吸,露出比太陽更璀璨的笑,曾幾何時,連這麼笑都開始吃力了。 她對菲利浦感到愧疚,因為她從頭到尾心裡掛著的就是另一個人,所有的笑,全是勉強。 「快傍晚了,我帶你到河堤看夕陽?」不如獻給他更好的景色算是補償吧!她想起那片滿是芒草的堤岸。 他一臉敬謝不敏的樣子;「你們不會連夕陽都熱吧?」 「不會啦!」他總是能用各種方法逗她笑,畢明曦頓感心裡的鬱悶去了大半,領著他慢慢走回停車處。「現在開過去剛好趕上夕照的時間,黃昏的風很涼呢!」 河床上一整片的芒草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整修過的河堤公園,一群年輕人在球場上打著藍球;晚風,還帶著溫暖的氣息,不過已經收斂許多炎熱。 過往的記憶就這麼簡單被刷去了,那坐在阻石上的兩個談笑的人影,只能在模糊的記憶裡尋找,畢明曦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多愁善感,望著夕陽,竟有種想哭的感覺。 「唔,你們很會利用土地。」菲利浦終於覺得逃過太陽的荼毒。「這裡是個好地方,規劃得很整齊。」 「不過,我還是喜歡它以前的樣子,以前乾涸的河道上長滿了……呃,我不知道那種植物的英文怎麼說,反正整個看過去白茫茫的一片,非常美麗。」她凝望著河堤下打球的人影,那個有許多美好回憶的年紀。「菲利浦,你有夢想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菲利浦笑問。 「好奇嘛!」她好像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光,頑皮地朝他一笑。「我有哦!我的夢想就是把我家的古董店企業化、電腦化,然後國際化!聽起來很棒吧?」 「是很棒,不過也挺不切實際的。」菲利浦想到她家那個小店,忍不住提醒:「據我的觀察,你們家的店雖然歷史悠久,但缺乏宣傳,又沒有足夠的資金擴充應有的設備。許多真正有價值的古董需要適合的溫度及濕度保存,你的店缺乏這些硬體設偽。」 「你真是殘忍啊!」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笑開。「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沒有什麼事是能一步登天的,只要立定目標,一步一步來,總有一天會達成目標。」 「要我是你,最快速達成目標的方法,就是賣了那條『傳家之定』,它的價值,絕對足夠你再開一家古董店。」他立足在現實的觀點,不陪她作好高騖遠的夢。「而且,你的那種想法,我想沒有人會支持的,那要花多少時間和精力啊,更不用說大概不可能達成。」 誰說沒有人支持?畢明曦很想反駁,可是礙於先前與菲利浦的協議,她只能咽下滿腹苦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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