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職陷阱(3)_文擬思

三

　　「你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自己！」看著她沮喪的模樣，楚江風霎時興起滿腔罪惡感，好像自己就是造成她難過的萬惡淵藪。從小這丫頭就是乖乖靜靜的，又長得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父母還在的時候，連凶她一句都捨不得，他不由然放緩了語氣：「算了，你揍了那傢伙也好，反正他罪有應得。唉，天知道你這副單純好騙的樣子，是我也想坑你一筆。」

　　「哥！」她微嗔地白了他一眼。「那，那我是不是還能去找工作……」

　　「要讓姑媽知道我放你在外面亂闖，她一定把我給宰了。」楚江風搖頭。「我上次說過了，你再被騙一次，就要聽我的。」

　　「可是我能幫你什麼呢？你那些電腦的東西我又不懂。」她真的不想當溫室的花朵，但自從父母過世，姑媽就把她保護得好好的，人在日本還可以遙控楚江風看好她。習慣了聽從別人的安排，她想反對也不知從何做起。

　　「你能幫我的可多了。」楚江風意味不明地微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

　　「我知道你想自己出去闖闖看，所以我不留你在身邊。這張紙上寫著一個地址，你去找一個名叫『海濤』的人，告訴他我介紹你到他那裡工作，他就知道了。」

　　「海濤？」楚微雨偏著頭複誦一遍。

　　「是啊，姓海名濤，他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與我的交情……很特殊，他的公司只開了兩三年，規模不大但業務繁忙，應該很需要人手。」

　　「我真的直接過去就可以了嗎？」

　　「是啊，哥哥介紹的不會是壞人的，絕對比你在外頭亂找好多了。他長相是不太友善，脾氣也不太好，但那個人面噁心善，你千萬別怕他，在他那裡，保證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楚江風唇角勾起的角度愈來愈大。

　　「是這樣嗎……」

　　海濤？

　　楚微雨的手停在電鈴之前，猶豫著要不要按下去。

　　一塊題著「海氏清潔公司」的招牌橫躺在地上；隔著佈滿灰塵的玻璃門往內瞧，上班時間屋子裡卻是暗的；更別提裡頭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樣子，感覺上只比鬼屋好一點。

　　要不是楚江風極力保證，這家海氏清潔公司比起前兩家還更像騙人的。

　　姑且一試按下電鈴——沒響？多按幾次還是一樣的結果，楚微雨疑惑地敲敲門，想不到才輕輕推一下，門便咿咿呀呀自動打開。

　　「這……」心中疑雲更重了。

　　從她回台到現在應徵的三家公司沒一家正常的，她也才離開沒幾年，怎麼臺灣人就開始流行故弄玄虛這一套？

　　按下心中的不安，她索性推開門大方地走進去，快速地打量四周環境後，她出聲喚道：「請問有人在嗎？」

　　果然如她所料，最高品質靜俏俏，連只蒼蠅飛過的聲音都沒有。

　　這樣可以跟哥哥交差了吧？就說海氏清潔公司已經倒了，他的學長海濤不知去向，紙條上的地址已經變成一間倉庫……

　　「你是誰？」低沉的聲音從楚微雨身後傳來。

　　「啊——」狠狠嚇了一跳，她放聲尖叫起來，回頭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女高音更是瞬時拉高幾十分貝。

　　「閉嘴！」沒看過闖空門叫得比主人還大聲的，巨大黑影又惡聲惡氣地問了一次：「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我……我……」這是人、這是人、這是人……咽了口口水，楚微雨不斷安撫自己。但眼前的巨人只是隨便往她走近一步，那種毀天滅地的壓迫感便令她支支吾吾，話都說下好。「我來找……找海、海濤先生。」

　　「我就是，幹什麼？」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收斂了幾許兇惡，但語氣仍不甚好。

　　「我來、我來應徵的。」她強壓下心頭緊張，然滿室的黑暗卻不斷蓄積張力。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人？」徵人啟事不是還沒發出去嗎？

　　「我……我……」一直面對著一團黑影，連說話都像打上馬賽克一樣，她極禮貌極禮貌，以完全不敢冒犯的語氣小小聲問：「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先開個燈，我們比較方便談話？」

　　「電還沒來。」拋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話，「唰」地一聲拉開窗簾，透入幾許陽光。「有屁快放！」

　　她終於看清楚他了，以她號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來看，眼前的巨人大約比她高出一顆頭半個胸膛，身材強壯厚實，T恤幾乎掩不住他健美的肌肉線條。眼睛稱得上深邃，但搭上濃密的眉毛就顯得凶霸霸的，緊抿的雙唇下薄不厚，眉間高高隆起，可見他相當不耐煩。

　　整體說來還不難看，但還真應了楚江風的那句話——他長得真不友善。

　　「是楚江風要我來的，我是他妹妹，我叫楚微雨。」說出苦主的名字，應該能得到比較和氣的對待吧？

　　「楚江風？」海濤的眉頭皺得更高了。「他叫你來的？」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海濤低頭審視她，小小的個頭、小小的臉蛋——基本上，大部份人在他眼中幾乎都是小小的——她就像一尊精緻的娃娃，一捏就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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