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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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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下於僵住了,淨月找不到話說,風允天和楚惜之則似乎根本不想和她說話。沉默片刻,楚惜之輕咳兩聲,朝淨月揮揮手:「淨月妹妹,聽你這麼說,應該還沒用早膳吧?這兒有些茶點,要不要先吃一些? 「不……不用了。」風允天的變化讓淨月委屈地紅了眼,但她強忍著不讓淚掉出來。「我想,我真的打擾你們了。你們用吧,我……我先離開了。」 轉身的刹那,淚水也順著淨月細緻的臉龐滑下,她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也控制不讓腳步虛浮。只是忍耐真的太困難了,背後兩人的安靜無聲像支尖椎穿透了她的胸口,每一步都是血流滿地。最後,她終究忍不住快跑逃離這個地方。 「你不留住她?」楚惜之別有深意地瞅著風允天。 「不,她留在這裡,有些事你反而不方便說,不是嗎?」風允天不在乎地揚起嘴角,眼神餘光追隨著淨月的背影,直至她消失無蹤。 「你真是個殘忍的男人。」楚惜之前他媚笑,嘴上雖略帶責備,態度卻仍然溫柔婉約。 「你還想談範寬的畫嗎?還是這次想改成蘇軾的詩?」 不知情的人聽不出風允天這話中有些譏諷。 方才淨月站在江邊張望時,楚惜之立刻話鋒一轉,和他談范寬、李成,琴棋書畫。他不想拆穿她的做作,因此也造成了淨月的誤會。 「這次談你風允天的奇遇吧。」楚惜之替他斟滿茶,也替自己斟了一杯。「剛才你說到身上的傷是在梅莊受的,然後呢?」 「然後?」風允天挑了挑眉,這不是問廢話嗎?「然後我就來到這裡,和楚姑娘喝茶談天啦!」 若有似無地閃過一絲不悅,楚措之輕笑:「想不到名聞江湖的風允天大俠這般風趣。我是在問你,既然到了梅莊,必是有所為而為;而在梅莊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定有所收穫吧?」 「梅莊缺人,我缺錢,所以便去了;至於所謂的有所收穫,也不過就幾兩黃金。」 「除此之外呢?」伸手一撥頭髮,美女看來更加撩人。「譬如說藏寶圖之類的東西?」 「藏寶圖?我沒那個命。」風允天對眼前美色不為所動,開始進攻盤中的梅餅。「若真要說除了黃金之外還得到些什麼,被屠尚賞了一針算不算?」 「這怎麼能算呢?」楚惜之的表情已經漸漸不自然了。 「怎麼不算?我還想請教楚姑娘,怎麼令尊的獨門暗器會到了梅莊莊主手上?我背上挨的那一針,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呢。」 楚惜之執起茶杯喝一口,聰明地就此打住這個話題。「淨月妹妹也隨你到梅莊?」 「是啊,我們都孤苦無靠,只好相依為命了。」想到淨月在梅莊裡巧扮秦又玲那副潑辣的樣子,風允天眉宇間不覺柔和起來。 居然有人能在她面前還想著別的女子?楚惜之略顯不快。「你很喜歡淨月?」 「淨月秀美可人,連你爹都喜歡不是嗎?」側面回答也算回答。 「風允天,你覺得我美嗎?」這個男人當真能坐懷不亂? 「楚姑娘風華絕代,國色天香,應該不需我再贅詞溢美吧?」 「那和淨月比起來呢?」 「各有千秋。」她問的這些問題,已經出乎風允天的預料了。「楚姑娘也對自己沒有自信嗎?」 「本來是有的,不過在見了你之後,就全都沒有了。」楚惜之暗自歎氣。「在你心中,我永遠比不上淨月吧?」 這句話,讓風允天有意無意地又將眼光飄向淨月離開的那個方向。「在我心目中,你們兩個本來就不同。淨月有些特質是你所缺乏,你也有些特質是淨月所沒有的,所以,楚姑娘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你說得出在你心目中我們到底哪兒不同嗎?」楚借之斜睨了他一眼。「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你敢說方才淨月掩面哭泣而去時,你沒有一絲絲心痛?沒有一點點愧疚?」 沒有嗎?他差點就要拔腿追過去,誰敢說他不心痛、不愧疚?但是,風允天秉持著長年練武所培養的定性,穩住了心湖的波動。 「你和淨月相識不久,已經情如姊妹了嗎?何須如此激動地替她說項?或許我倆都該感到心痛、愧疚,是我們忽略了她的易感脆弱,這一點我會好好反省。」 「你……好吧,我說不過你。」她今兒個什麼都沒問出來,還被他將了一軍。看來現下的時機不太適合,但她總有一天會打動他的。 這一場唇槍舌戰,表面上看起來是風允天略勝一籌,然而,從這其中失去了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 淨月再也不想靠近江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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