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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燕飛沒有說話,一臉沉默徑盯著床鋪上蒼白的莫雲兒。他似乎覺得她漸漸變得透明,形體漸漸地消失。

  不!他在心裡怒吼著,跌坐床沿緊握住她的手。只有觸碰她,他才能真實感受她的存在。

  文秋齡見他那一副悲痛的表情,也收起平日詼諧的作風,臉色沉重佇立在旁。此時,一個渾厚穩重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二弟。」是燕徹。

  文秋齡為他開了門,朝他搖搖頭,用眼神示意他注意神色哀戚的燕飛及床上的莫雲兒。

  「這次多虧莫姑娘保護霞兒,沒讓她壞了大事。」燕徹歎了口氣。「我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協助莫姑娘複元。」

  燕飛似乎沒聽到燕徹的話,一雙眼睛沒離開過莫雲兒身上。見到這情形,文秋齡對燕徹苦笑了一下。「莫姑娘只是比較虛弱,加上又受丁點傷,所以才會昏厥。我想她一時還不會醒,我們別吵他們吧。」

  「這……」燕徹欲言又止,心中雖然無奈,也只能與文秋齡轉身離開。

  「大哥,有什麼事嗎?」燕飛強忍悲痛,站起身來叫住燕徹。這時大戰初息,即使心中掛著莫雲兒,但他仍是朝陽堡的二堡主啊!

  「沒什麼,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一些善後的事。」燕徹可以瞭解燕飛現在難過的心情。「莫姑娘這次真的幫了大忙,若沒有她,我們這次可能無法贏得如此輕鬆。其它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你好好照顧她吧!」

  燕徹在審問戰俘時,問出他們將「君無用」置於火把中燃火釋放的事。當時他確實有些佩服魔救心思的縝密,也慶倖堡丁們皆事先服瞭解藥。

  這一切,都要感謝莫雲兒不是嗎?

  文秋齡和燕徹默默走出房門,將一室清靜留給燕飛。

  「雲兒……」心愛的人在身旁,卻聽不到他的叫喚,感覺不到他的觸摸,燕徹與文秋齡離去的背影讓燕飛覺得自己此刻好孤獨。

  「我知道我不該吵你,該讓你好好休息的,」燕飛眼神悽楚,無意識的自言自語。「可是我好擔心、好心疼,你知道嗎?如果你此刻能醒過來對我說一句話,或者是笑一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可是我卻幫不了你,只能眼睜睜看你痛苦,教我情以何堪呢?」

  窗外的月光映著滿室寂靜,屬於情人的夜卻是如此悲淒。

  「思……」莫雲兒吃力的睜開酸澀的眼,茫然的望著床頂水色的帳子。她覺得自己全身刺痛、通體窒熱、口乾舌燥,連動一下都酸麻無力。

  這是哪裡?我怎麼了?她努力的回想,只記得自己在對付魔教時,被對方最後一招微微掃了一下,接著燕飛接住了她,然後……

  然後呢?她似乎虛弱得連思考都覺得痛苦,腦子頓時脹痛了起來。

  對了!燕飛呢?有沒有受傷?她想起他為他擋住了大部分的攻勢,自己現在都這麼難過了,燕飛會不會更嚴重?還有燕霞,她有無受到波及呢?另外關於其它還在進行的戰事,已經打完了嗎?

  不行,我不能躺在這兒!莫雲兒用盡全力想從床上起來,卻無能為力。她辛苦的將頭轉了方向,不經意的看到燕飛坐在桌旁,一手倚著下頷,眉頭緊鎖、不甚安穩的閉眼沉睡著。

  他好憔悴啊!這是莫雲兒第一眼看見他的想法。平時他總是衣冠楚楚、神采飛揚的,幾時曾像這樣不修邊幅?不過他似乎沒受什麼傷的樣子,這一點讓莫雲兒松了口氣。

  「燕飛。」她心疼的輕喚了一聲,沒想到出口的聲音如此喑啞。

  燕飛身子一顫,頭差點滑下手腕撞到桌面。他不可置後的張開眼朝床上看去,三步並作兩步的奔至床沿。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很不舒服?你已經睡了三天了。」他連珠炮似的說話方式,深深表達出暗藏的不安。

  「我好熱……」莫雲兒呢喃,眼神迷離的看著燕飛,一手軟軟地往襟上無意識拉扯著,露出頸間一大片雪白的春光。

  「雲兒……別……」燕飛手忙腳亂的制止她。為了不碰到她雪白的肌膚,他想抓住她的手也不是,不抓住也不是。若是她再這麼拉下去,三天沒睡的他很可能因為血氣上沖而昏倒。

  雖然他心裡也有一點不想阻止她。

  「水……」莫雲兒根本使不上力,手的動作自然也停止了。她直覺的說出自己的需求,又熱又渴像在大漠裡似的。

  她饑渴的模樣讓燕飛暗罵自己的糊塗,快步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給她。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由床上扶起,一手攬著她,一手喂她喝水。

  「慢慢來。」燕飛一口一口的喂她,謹慎的程度好像她是什麼珍寶。

  莫雲兒看著他對自己呵護備至,心裡大受感動。身為朝陽堡二堡主,什麼時候服侍過人呢?如今為了她這個小女子,紆尊降貴的任憑差遣,一邊還要為她的傷勢擔驚受怕的,足見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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