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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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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如小鹿亂撞,短短的三十秒鐘,這是他第二次稱讚她漂亮;不論他只是順口說說,有口無心,或者是衷心的讚美,都完全不像是她在臺北遇見的那個傲慢、自大的男人所曾有的表現。或許,他是想讓彼此剩下的相處的日子好過些;或許,他是良心發現自己對她的粗率行為;總之,既然他能不計前嫌,有心示好,她當然也能。她愉悅的露齒輕笑,以閒聊的口吻說道:"湘奇說服我來之前,直說這裡像是世外桃源,起初我還抱持著懷疑,結果發現他一點也沒有言過其實。" 他的視線仍專注在她的瞳上。"你喜歡這裡?" 唐若可急切的點頭。"准能不喜歡?光是這種漂亮、寧靜、沒有任何污染的新鮮環境就夠吸引人了。""不覺得這裡太過單調?"他的眼中升起一絲懷疑,語氣中帶有刺探。 "單調?"思及離家的三年多來,為了生計忙碌操勞,已不知有多久沒享受過此種閒散適意的滋味,唐若可不覺渴盼道:"這種悠閒怡然的日子,絕不是我們這種升鬥小民享受得起的。" 話聲甫落,只見鄭威奇目光轉寒,臉色瞬間變得比花岡石還冷硬,顯然她說錯話了,但她一點也猜不透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 所有的友善,溫和自他臉上完全消逝,代之而起的是一貫的冷漠和指控。"就因為你沒本事過這種生活,所以才千方百計的跟著湘奇來追求他的錢財。" "你……"唐若可為之氣結,這可惡的男人反復無常、翻臉比翻書還快,穿鑿附會的"本領'更可堪稱世界之最。 "怎麼,無話反駁?被我一語道中心事?"他繼續挑釁。 唐若可氣鼓鼓的瞪著他,"什麼意思?你憑什麼這麼說!" "不必假裝無辜,也不必裝出一副受冒犯的模樣,我太瞭解你們這種女人。"他嗤之以鼻的模樣,仿佛女人是全世界最最下等的生物。 她倏然起身,義正辭嚴:"我之所以在這裡是替湘奇工作,而不是來追求任何東西。" 他冷笑。"這種冠冕堂皇的好聽話誰都會說,只可惜我點也不相信。" 洶湧的怒火在胸臆間翻騰,她氣得渾身發抖,真想破口大駡,喉嚨卻又緊縮的發不出聲間。 鄭威奇顯然執意誤解她,一味地將她看成是追求財富的拜金女人。她實在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而給他那種印象?或者,這完全是他對女人的偏見在怍祟? 他緩緩起身,轉身離去前,冷冷的丟下話:"我很好奇,究竟是湘奇的人比較吸引你,或是他的錢!" "你……"唐若可漂亮的臉蛋因憤怒而脹得通紅,整個身子如弦在弓上的箭般緊繃,她恨不得撿塊大石頭,朝他那顆頑固的腦袋丟去,打破他那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傲氣,以及食古不化的自以為是。 牧羊犬撒嬌的在她腿邊磨蹭,她只能將怒氣發洩在它身上。"你有十全天下最可惡、最該死的主人!" 它晶亮的眸子望著她,似乎理解了她的憤怒,歉疚般的搖了搖尾巴,低吠了兩聲,尾隨主人跑開。 鄭湘奇剛自屋裡走來,在門口與大哥擦肩而過,只見威奇臭著一張臉,活像人家欠他幾千萬似的。 他朝唐若可走去。發現她的臉色並不比威奇好上多少,不禁滿臉狐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壓下已到舌尖的抱怨,僵硬的搖頭,"沒有。" 鄭威奇似乎已打定主意,要教她在這裡的日子難以度過,無心的一句話,竟惹來他一陣嘲諷怒駡,這種事告訴湘奇根本於事無補,只是徒增他們兄弟之間的爭執,若可並不希望湘奇因此事而困擾,畢竟,他是回來養病的。 其實,她不說。鄭湘奇卻心知肚明,歉然的低歎,"對不起,若可。我知道威奇的態度不太好,他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 湘奇對他大哥的評語實在太過保守,就她以為,鄭威奇是她所碰過最難纏的一個男人。 他突然咧嘴一笑,語帶促狹;"你不怕他吧?如果你真怕他也千萬別讓他知道,否則,他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你。" "我不怕他。"唐若可說的是實話,鄭威奇愈難相處,越加證明他只不過是個心靈受傷的可憐人;她甚至突發奇想,會不會因為自己對他有一丁點的吸引力,所以他故意排拒她? "喜歡這裡嗎?"鄭湘奇岔開話題。 "喜歡,事實上,我是嫉妒你,嫉妒你能自小生長在這個世外桃園。" "這都得感謝我爸媽。"他喜愛的望著充滿快樂回憶的小木屋。"這是我爸剛髮際時,親自設計,監督完工的。" "為了你母親?" 他搖頭,"那時候他們還沒相遇,我爸是在臺灣土生土長的,我媽則是長年旅居美國的華僑。" "這就是所謂的有緣千里一線牽,他們究竟是如何相識,相愛的?"若可滿心的好奇。 "有一年,我媽回國探親,和一些朋友跑來這附近玩,卻不幸的迷路而且受了傷。" "你爸救了她?" "對!據我爸說,他當時對我媽一見鍾情,立刻展開柔情攻勢,細心的照料她,幫助她。" "你媽因此而感動?" "沒那麼容易!一等復原後,她立刻返回美國。"湘奇露出一絲對父親敬佩的輕笑。"我爸相思難耐,不斷的寫信,打越洋電話給她,卻得不到太大的反應。因為我媽當時身邊早已有了護花使者,但我爸一點也不氣餒,最後索性親自追到美國去,終於羸得美人歸。" 真是十羅曼蒂克的愛情故事! "我想你爸是那種想要什麼,就非得到不可的人。"她相信鄭威奇也繼承了這種性格,只是這種人旦失敗,很可能就此一噘不振。 "婚後,他們相當恩愛,尤其我爸退休後,他們偶爾會到美國住一陣子,或者忙著環遊整個世界,現在他們人在埃及,其實無論他們身在何處,只要時間一久,他們就會像我一樣患了嚴重的的思鄉病,迫不及待的趕著回家。"鄭湘奇輕笑。 他所擁有的一切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若可帶著滿眼的羡慕和一絲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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