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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桑慕綺完全說中了她的心事。在這段與穀揚共享的甜蜜生活中,這種無法被認同的隱憂始終是她心中的一個遺憾。她多想付出一切代價,以換得真心被大家所接受;為了自己,也為了她最心愛的穀揚。

  「筱冰,你也知道我不是個傳統的女人,大夥視我為一特立獨立、任性妄為而且專惹禍的麻煩精,這些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冷傲霜的感覺,而且我也不想做一個虛有其表,根本不受人敬重堡主夫人。]桑慕綺真誠地與她交心,眼中並閃動著如鐵石般堅定的光芒。「所以我決定要幹下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要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我想受人喜歡、受人尊敬,我想要在望月堡、在大夥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筱冰,難道你不想嗎?」

  季筱冰的情緒整個被挑了起來,終於抑不住激動地說道:

  「我當然想!好,我帶你上鬼穀山就是了!」

  悅來客棧——在季筱冰的示意下,桑慕綺與她並肩朝站在櫃檯裡的掌櫃走去。

  那掌櫃長得又瘦又小、滿臉笑容,但在乍見到季筱冰時,神情不禁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過來,笑得更加熱切。

  「兩位姑娘需要點什?」他殷懃地招呼。

  桑慕綺立刻遵照季筱冰早先的吩咐,正確無誤地說出聯繫的暗語:

  「我想要鬼穀山上最好的壯元紅。」

  那掌櫃笑容一斂,戒慎地盯著桑慕綺猛瞧,半晌才終於開口推託:

  「真抱歉,壯元紅正缺貨缺得凶呢!」

  「缺貨?」桑慕綺佯裝惋惜地輕歎:「唉!那真是可惜,我本來……打算拿釀酒的老頭最感興趣的「東西」來跟他交易的,沒想到人家卻不屑呢!」

  「你是說……」掌櫃及時住了口,瞬間變得如獵鷹般銳利的眼眸,直勾勾地轉向季筱冰,其中的質問不言而喻。

  季筱冰強作鎮定地點頭,語帶弦外之音:

  「這位姑娘可是相當有誠意的,就請掌櫃成全她吧!釀酒老頭一定很高興終於能得到他一生所企盼的「東西」的」

  那掌櫃兩眼一亮,終於允諾:

  「好吧,只要姑娘肯多等些時辰,待我通傳後,或許能如願以償。」

  「沒問題,一切就有勞掌櫃您了!」桑慕綺眼中不禁閃動著迫不及待的光芒。

  在那喬裝掌櫃的打點和帶領下,桑慕綺和季筱冰終於安全地進入了山寨。

  這一路走來,她們果然見識到了鬼穀山的崎嶇難行,若非在識途老馬的帶領下,她們早誤中陷阱,可能死於非命了!

  這會兒,她們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就處在一群滿臉橫肉兇神惡煞似的男人堆中,若非有過人的膽識,早嚇得栗栗打顫、心臟麻痹,哪還能如她們這般神色自若、談笑風生。

  並非桑慕綺真的膽大包天,只是隨著這些山賊大吃大喝的情形,她的自信心不由得愈往上攀上。

  「筱冰,你這回可立了大功!」李彪笑盈盈地大加讚賞。

  他年近五旬,長得倒還挺順眼的,惟獨那過分尖削的下頷,無形中洩露了他無情陰沉的性格。

  「頭兒過獎了!」季筱冰輕輕喟歎,搬出早已想好的說辭:「只可惜事蹟敗露,趙護法又慘死……在我被囚于望月堡地牢時,若不是桑姑娘冒險相救,我可能小命早已不保,哪還能有今日的風光啊!」

  桑慕綺立刻笑著接口:

  「筱冰,你別把我說得那麼偉大,事實上,我也只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罷了!」她繼而露出一副貪婪的嘴臉,粗魯地冷嗤:「怪只怪冷傲霜那傢伙太迂腐、太愚蠢,竟放著滿坑滿谷的寶藏不要,你們說,他不是白癡又是什麼?在「利」字當頭,我也只有捨棄他,轉而求與頭兒您合作了。」

  李彪首大笑,繼而眼透精光剌探問:

  「說到合作,桑姑娘是不是也到了該讓我知道你到底有多大誠意的時候了?」

  「是,這沒問題!」桑慕綺立刻自懷中出一張藏寶圖遞到他手上,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我費盡心思比照著原來的藏寶圖描繪而來的,雖然不是原來的那張,但我保證相當精准。頭兒您也看過那張藏寶圖,應該可以辨別出它的真偽吧?」

  李彪立刻取出他收藏多年、早已破舊泛黃的藏寶圖,和她送上來那份仔細比照了起來,半晌,他急切地說道:

  「看來這圖是真的,但卻並不完全……還有另外三分之一的圖呢?」

  「頭兒別急!」桑慕綺狡獪地露齒輕笑。「俗語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桑慕綺一個弱質女子,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不是真的信不過頭兒……只是為求安全起見,我將另外那張圖安全地藏在山下的某一處,只等頭兒帶領著我與大夥出發寶之際,自然會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

  李彪不禁暗暗咬牙。看來這黃毛丫頭倒也還不至於太愚蠢,曉得以另外暗藏的一張寶圖牽制他,否則這會……她可能早已慘死在他手中了。

  不過,這對他而言並沒什麼差別,只是早晚的問題。一等藏寶圖到手,便是她桑慕綺命喪黃泉之時。

  「當然、當然!這很公平!」李彪放聲大笑,端起大碗酒揚聲說道:「各位弟兄,今日咱們就為了即將到手的寶物肆意慶祝一番吧!」

  頓時歡呼聲震天,這些貪婪的山賊滿心以為金銀珠寶已唾手可得,興奮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得一旁的桑慕綺和季筱冰不禁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原本處於歡樂嘈雜氣氛中的大廳堂,隨著酒菜愈上愈多,卻愈加顯得安靜了下來,而且一個接一個地倒臥在地,就像醉死了一樣動也不動。

  李彪終於察覺情況有異,因為他這幫手下可說是個個海量,怎麼可能這麼區區幾杯酒就擺平呢?

  他霍然起身,立即感覺到頭重腳輕,眼前一陣昏眩,不由得暗暗一驚;他只不過幹了一碗酒,怎可能有酒醉的感覺?難道……

  他終於銜接上桑慕綺和季筱冰那得意的眼神,立即知道自己中計了,不禁咬牙低斥:

  「該死的娘們!這酒……」

  桑慕綺見他已步履不穩,得意洋洋地據實以告:

  「這不是酒,我只是在你們山寨唯一的水井裡下了毒。我早想到你們寨裡當班站崗的弟兄很可能不准喝酒,可是吃的呢?你總不至於殘忍要他們餓著肚皮當班吧!所以這會兒,你這寨裡上上下下全著了我的道,絕沒有一條漏網之魚,你說,我夠聰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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