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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哭得教他手足無措、尷尬不已,葉千雪一急,便凶巴巴地嘀咕:

  「早知道千辛萬苦采藥回來,卻得忍受你這一缸千的淚水,我才不去呢!」

  他就是這麼一個面冷心熱、口硬心軟的性情中人……看透的柳如嫣再也不因此而動怒,只感到滿心的溫暖;鼻頭一酸,淚水更是如雨紛飛而下。

  葉千雪實在不知該拿這麼愛哭的女人怎麼辦,他無奈地輕歎,悄悄自懷裡抽出隨身慣用的手巾遞給了她。

  雖然他的手巾皺巴巴的,甚至沾了一層黃沙,柳如嫣仍如獲至寶地將它緊緊握在手中……

  「翠兒小姐。」葉清鼎朝坐在涼亭裡的她闊步走來。

  「清叔,有事嗎?」季筱冰忙堆上笑臉,和聲詢問:

  葉清鼎笑著說:

  「今個鄰村正好有個盛大的廟會慶典,桑姑娘吵著要去見識,堡主決定帶大夥一道去熱鬧、熱鬧,特意要我來詢問小姐是否想一道去散散心?」

  這可是她搜查的最好時機,怎可輕易放棄?

  心念一閃、雙眸一亮,但她卻故意垂下眼簾,好掩飾眼中的興奮,繼而裝出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道:

  「我想我不去了,方才起床時,我就覺得氣虛頭暈,可能昨晚受了風寒,我正打算回房休息,你讓他們大夥盡興地玩吧!」

  葉清鼎立刻關切地探問:

  「小姐不要緊吧?我還是請博士為小姐看看——」

  「不!不必了!」她趕緊拒絕,生怕被看出破綻。「我想只要好好臥床休息,明兒個就沒大礙了。」

  「好吧!」葉清鼎體貼地說道:「我會吩咐下人儘量別去打擾你,讓小姐好好地靜養。」

  「謝謝清叔!」

  季筱冰必須極力強忍著,才不致得意地綻開笑臉。

  午膳時分,僕役和侍衛們忙了一上午,這會全在膳堂裡用膳,而冷傲霜一行人也早出了門,整個望月堡如她所預期的,顯得安靜、空曠了不少。

  季筱冰順利地摸進冷傲霜的書房,一刻也不浪費地開始翻找她想要的東西……

  突然間,樑柱上飛下了一道黑影;眨眼間,葉清鼎已俐落地站在她身前,如鷹般銳利的雙眸緊盯著她看。

  「你……」季筱冰驚得手足無措,明白自己是中計了。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凌翠兒混進望月堡,你到底有何目的?」葉清鼎並沒有提高音量,但威嚴的神態十分令人震懾。

  事到如今,季筱冰自知狡辯已無用,索性忿恨地招了:

  「我是季天鵬的女兒——季筱冰,當年我爹慘死在望月堡,我今日是特來報仇的!」

  她的話立刻觸動了葉清鼎的記憶,他訝異地追問:

  「你就是「北嶽刀王」季天鵬唯一的女兒?想當年,我們尋找了你好一段日子,」

  「找我?」她咬牙切齒地咒駡:「你們不但殺了我爹,還想趕盡殺絕、斬草除根。老天有眼,你們總有一天會遭天譴的!」

  「不,你誤會一切了!」他和聲解釋:「當年你爹三番兩次上門下戰書,老堡主最後拗不過他,終於答應與他比武一較高下,但事前言明將點到為止……」

  「最後你們卻殺了他!」

  「不,你爹並非死于老堡主手下。」葉清鼎耐著性子說明一切:「比武的結果,老堡主險勝你爹,一心希望和你爹化幹為玉帛,自此交個朋友;沒想到你爹好勝心過強,無法接受失敗,竟以刀自盡,臨死前還不忘記交代老堡主照顧你們母女兩人,誰知當我們找到你的老家時,卻聽說你娘早已病死,而你已不知去向。」

  仇恨早已深埋她心中多年,豈是他人三言兩語便能消弭於無形的。

  「我爹早已死無對證,任憑你如何解釋,我都不會相信。今日既被你識破,閒話少說,我不惜拼死一戰!」

  季筱冰發出一聲怒吼,便手持匕首朝葉清鼎剌來——

  葉清鼎武藝高超,不出幾招便制住了她,並一舉將她擒下。

  「你殺了我吧!」季筱冰忍痛低嗤,視死如歸。

  此時,冷傲霜的另五名貼身護衛奔了進來,一臉羞愧地說道:

  「總管,福伯見事蹟敗露想逃,我們五個上前攔阻,沒想到那老傢伙功夫了得,竟……竟讓他給跑了。」

  「罷了!」葉清鼎繼而吩咐:「將季筱冰帶回房嚴加看管,等候堡主發落。」

  穀揚一路牽扶著季筱冰跑過茂密的樹林,想朝後山逃逸。

  已絕食多時、精虛體弱的季筱冰腳步不穩,不慎被一顆拳大的石頭絆倒,狼狽地跌僕在地。

  「筱冰!」穀揚心疼不已,連忙摟起她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吧?」

  「谷揚……」季筱冰凝視著眼前這個情意切切的男人,心中既感動,卻又忍不住為他擔心。「你放我逃走,將來如何面對視你如兄弟的冷傲霜呢?」

  「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就是無法眼睜睜看你絕食受苦。」

  對於冷傲霜,他有滿心的愧疚,但為了季筱冰,他無怨無悔;就算老天決定他該會背叛兄弟而遭天譴,他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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