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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你全聽到了!」她的一顆心沉重如石。

  「翠兒……不,你真正的名字該叫「季筱冰」吧」這陌生的名字、這無意中發現的事實,此刻就像把利刃一寸寸地剌戳著他。「我只想知道,望月堡和傲霜到底與你何怨何仇?」

  略?沉吟,她終於說道;

  「十年前,我爹北嶽刀王——季天鵬與冷傲霜他爹比武,沒想到竟慘死在冷威刀下。父仇不共戴天,我季筱冰曾發誓定要?父報仇!」

  「你想?父報仇並沒有錯,但比武這種事論的是功夫高低,況且刀劍無眼,生死本來就是各安天命——」

  季筱冰惱怒地打斷他:

  「你別說了!父仇不報,愧眾人子。冷威既死,父死子還,我要冷傲霜還我這筆血債!」方才說話時,她便悄悄地往床的方向移動,這會她猛然從床褥下抽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對著他揮舞,咬牙說道:「沒人可以妨礙我的報仇大計,雖然我不想濫殺無辜,但你既然知道了一切,就得死!」

  穀揚的心一陣揪痛,即使她的匕首還沒剌中他,他卻覺得自己彷佛已死過了。

  「動手吧!」季筱冰生澀地舞著手中的匕首,微顫地說道:「我知道自己的功夫和氣力都比不過你,但事到如今,我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穀揚依舊木然地站著。

  「我不會與你動手的!這樣也好,我並不想?你而背叛傲霜,但我更不忍心傷你,或許死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抉擇,你殺了我吧!」

  他似乎看開了一切,神情充滿了豁然,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隨時等著她手中致命的匕首插向自己的心窩上。

  這是殺他的最好機會,但季筱冰卻遲疑地佇立原地,痛苦地掙扎、惱怒地低嘶:

  「你別再耍花招,我不會上當的!」

  谷揚張開了眼睛,眸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你下不了手吧?翠兒,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別讓仇恨蒙蔽了你,忘了一切吧!」

  「不!」她一徑搖頭,藉此搖去她滿心的矛盾,並努力尋回那滿滿的仇恨之心,她恨恨地說:「我知道你想玩陰的,我也知道你以為我不會真的下手殺你,穀揚,你錯了,無論你還不還手,都得死!」

  說罷,她便持著匕首剌向穀揚——

  她以為他會還手,他會的!直到手中的匕首毫無阻礙地剌進他的心窩,季筱冰才終於幡然醒悟……她竟錯看了他!

  谷揚踉蹌了幾步,終於因這難忍的痛楚而頹倒在地,但他愈見蒼白的容?卻沒有一絲的埋怨,有的依然是對她滿滿的關心和愛意。

  「翠兒……只希望我的死能讓你忘了一切仇恨……重新開始你的人生……」

  季筱冰茫然地盯著他,腦中一片空白,就像個一不小心犯了錯的孩子般,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渾身顫抖得猶如風雨中隨時可能飄零的樹葉。

  「我不能死在你房裡,那會拖累你的……」

  即使身負重傷,穀揚依舊處處為她著想,努力撐起他痛得幾乎已失去知覺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去。

  季筱冰木然地追至房門口,只見他腳步踉蹌,隱身於黑暗中,朝著安靜的後花園走去,顯然打算一個人躲在那兒靜靜地等死。

  感動夾雜著自責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沿腮而下,湮沒了一切,甚至包括了她的仇恨……

  「谷兄,好多了吧?」冷傲霜關切地望著半靠在床塌上的穀揚,殷殷地詢問。

  「好多了,有博士全天候的照料,我復原得很快。」谷揚強擠出一絲笑意。

  在博士細心的照料下,他的傷口已開始癒合,但可惜的是——博士無法同時醫治他的心靈上的創痛。

  「穀揚也算命大,只要匕首多偏那?一寸,恐怕連神仙都救活不了他嘍!」汪富貴一臉的慶倖。

  桑慕綺湊了過來,率直地調侃起仍負傷臥床的穀揚:

  「我說穀揚啊,你也實在有夠笨的!怎麼會有人練個武,練到把自己手中的刀子往肚子上插嘛!你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可以列入金氏紀錄了!」

  谷揚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只能搪塞以對:

  「都怪我自己學藝不精……」

  「你啊——是拜錯師父了,誰讓你老跟葉千雪那木頭學功夫的,難不成他是這麼教你的?」她奚落完穀揚,突然轉話鋒:「對了!傲霜,我好象有好多天都沒見過葉千雪那木頭,他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你派他去辦什麼事?」

  冷傲霜靜靜地說道:

  「千雪出堡去辦些私事,至於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事實上,就連清叔也不知道,葉千雪這不尋常的舉動,還真教他費疑猜。

  桑慕綺不以為然地嘀咕:

  「他一定是藉故開溜、曠忽職守,出堡逍遙快活去了!」得不到響應,她又調皮地捉弄起穀揚:「我看你以後敢不敢學人舞刀弄槍的,這回在自己心窩邊剌了個洞,下次恐怕連腦袋瓜都給砍下來嘍!」

  穀揚終於受不了地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央求道:

  「傲霜,求求你快把慕綺帶出去,否則我沒死在自己的匕首下,也會被她那尖酸刻薄的叨給活埋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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