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偷走你的心(43)_汪孟苓

四十三

　　「謝謝你！」他轉身想走，伊達明卻出聲喚住他。

　　「海桐，我希望你能留下來替我做個見證。」

　　他的眼神在伊達明以及黃美紗之間梭巡，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而這件事還非比尋常，而且似乎與他有關連。

　　他緩緩地點頭；是好奇心使他留下來！

　　伊達明立刻換上冰冷的面具，轉身注視黃美紗，並將一份文件交到她手上。「在離婚證書上簽字吧！這是我的決定。」

　　「不！」黃美紗驚慌的丟開那張紙，緊緊抓住他的臂膀，顫聲哀求：「達明，你不可以這麼對我，你不可以！難道你忘了嗎為你說過你愛我的，你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我是說過，也準備用我所擁有的一切來履約，但，你是用什麼方式來回報我對你的愛？」他的眼神突然空洞起來，一下子彷佛老了二十歲。「你不但不守婦道，而且顛倒是非，誣陷佑龍，致使我們兄弟的感情決裂，甚至讓他懷著遺憾死去，而我這個死活人卻被你耍得團團轉，以致造成了這個我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海桐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打算追問；因為，他唯一在意的——父親的沈冤終於得雪，這就夠了！

　　「好！好！算我對不起他，但畢竟他人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讓他的陰影存在我們之間？」

　　「這是我唯一能夠補償佑龍兄的方式；而最主要的是，我無法再繼續跟你生活下去。」伊達明以疏離、冷漠的冰冷眼神看向她。「我再也無法去愛一個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的你。」

　　「達明，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簽字吧！美紗。即使你根本不配得到一分一毫的贍養費，但念在以往的情份上，我可以給你一佰萬的安身費。」

　　「一佰萬？」伊達明絕裂的眼神徹底粉碎了她心底殘餘的希望。

　　她明白，自己這次真的是陰溝裡翻船，再也沒有挽回頹勢的餘地……不！她不甘心！當初她為了坐擁伊家女主人的地位，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嫁給了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如今——他休想用這區區的一佰萬，奪走她原該有的一刃！

　　「我不簽，我絕不簽！」她眼中閃著不定的光芒，猶想作困獸之鬥。「只要我不簽字，我永遠都是伊家的女主人。我自認，為了你、為了這個家，我付出太多、太多了，你休想用這區區的一佰萬將我打發掉！」

　　很明顯的，她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一絲悔意。伊達明對她真是失望透頂了，於是不得不使出殺手綯——「你可以不簽，我也知道我無法強迫你，但我保證——我將會使盡一切手段，讓你因教唆傷人而吃上官司；在你受盡牢獄之苦時，我會請求法院判決離婚，最後，你仍將一無所有。你知道我一向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不是嗎？」

　　由黃美紗陡然變得慘白的臉色看來，他知道這恫嚇已發揮了效力。

　　「簽吧！否則，我馬上就會改變主意，而決定以第二種方式來達到與你離婚的目的。」

　　絕望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黃美紗這才明白她這次是非走不可了。她以顫抖的手簽下了那紙離婚證書，落寞的提起伊達明早已吩咐下人為她打包好的行李，失魂落魄的走出伊家大門。

　　這是黃美紗應得的下場，但梁海桐卻沒有因此而得到絲毫的快慰，相反的，充斥他內心的，卻是同情和惋惜。

　　如果不是利益熏心，黃美紗憑其嬌柔與美貌，她一定會是個被幸福和愛所圍繞的女人；同樣的，如果他能早點正視自己的心，好好對待雪雁，那麼，雪雁也不會離他而去。

　　有時候，人真是一種矛盾的動物，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他誓死將找回雪雁，然後用他的一生來好好愛她。

　　黃美紗走後，伊達明以溢滿自責、愧疚的眼神看著他。「海桐，我……」

　　他搖頭打斷他，回給他一個完全釋然的笑。「什麼都不必說，你也知道我老爸他一向心胸寬大，從來不記仇的。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我相信，如果死後真有知的話，他一定會與你盡釋前嫌的。」

　　「你們果然是父子！」伊達明寬慰的拍拍他的肩：「都怪我老邁昏庸，連識人的能力都喪失了，才會引發我們兩家的仇恨；不過，幸好雪雁有顆澄澈、明智的心，我很高興她選擇了你。海桐，我現在只求你能好好待她。」

　　「我會的——只要她肯原諒我。」

　　「會的。」伊達明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雪雁一向執著於自己所選擇、認定的，她不會輕意放棄你的。」

　　「但願如此！」

　　他真的用他最誠摯的心祈求上天，希望上天能賜子雪雁一個永遠擊不碎、打不垮的心；但，在他如此傷她之後，這——簡直是奇跡！

　　推開家門，空洞的屋子裡仍沒有雪雁的蹤影，這使他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但突然間，他看到了雪雁的小旅行袋就立在他的床腳邊……

　　「雪雁！」他陡然發出震天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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