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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是我!」他扭亮了床頭燈,勉強抓住了她揮動的手,柔聲安撫:「是我。沒事了,什麼事都沒。」

  葛葳停止掙扎,睜著一雙迷蒙的大眼望著他。

  一股內疚衝擊著陳皓,是因為他剛剛故意惡作劇嚇她,才讓她噩夢連連的嗎?

  他坐在床沿,靜靜地說:「葛葳,我帶你來我家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保護你免于兇手的追殺,除此之外,我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剛剛威脅說要完成你所指控我的那些事……都只是在嚇你的。」

  他以為,她怕的是他?不,只有葛葳自己知道她怕的是什麼。

  「我……我讓自己看起來很可笑吧!」即使在暈暗的燈光下,仍無法掩飾她臉上的尷尬。「作噩夢?我一個成年的女人,竟像三歲小孩似的被自己的噩夢所驚醒!?」她突然一改態,換上滿臉的認真。「我是不是很幼稚、很愚蠢,所以你就像我老爸一樣,一再取笑我的事業?沒有一個偵探會像我這樣的,對嗎?」

  沒錯,這對她而言,是個很愚蠢的事業,簡直是在拿自最好的方式。懲奸鋤惡、保護善良,以此為我大哥、為我自己的信念而努力。」陳皓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苦笑。「但事實上,壞人抓不勝抓,我的努力常被批評為激進,不容於某些人。」陳皓有著頗深的感觸。

  葛葳的心產生了一股酸酸的酵素。原來在他那強硬的外表下,卻隱藏了那麼一段悲傷的往事——突然間,他的霸道、專制似乎都不再是個缺點了;他只是想盡己所能地去保護一個值得保護的人罷了。

  說來說去,全是她不識好歹。

  「你是個好警察。」她強調地點頭。「真的!」

  他笑了。「我很驚訝你會這麼說。」

  她的雙頰染上了紅暈。想起自己曾對他妄加指責的話,以及極盡能事地找碴,不由得感到羞愧……「你知道嗎?我作噩夢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她決定招供。「我夢見飯店命案的現場、夢見被人追殺;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處於恐懼之中。」她的聲音愈來愈小,臉愈垂愈低。「我應該為你自兇手刀下救了我而感激涕零的,但我做的卻似乎完全相反。」

  「你是啊!」他很難忘記這兩天來,葛葳所帶給他的一切「災難」。

  葛葳不再因他的率直而生氣,她開始瞭解,陳皓就是那麼一個坦白、不善虛偽的男人。

  「以後不會了。」她急急保證,給了陳皓一個未曾有過的甜美笑靨。「從現在起,我會做個最合作、最聽話的秘密證人,你要我寸步不離,我就寸步不離。其實我想過了,你說的都是事實,脫離你的保護,我很可能會再度招來殺身之禍;甚至殃及我的父母。」

  「沒錯,我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陳皓仍有一絲猶疑。「你的意思是,你絕不會再企圖脫逃,也不會再找我麻煩?」

  「我以人格保證。」

  由她以往的表現,陳皓實在很難悉數盡信,而葛葳也心知肚明。

  她改口,指天為誓。「如果我食言而肥,就罰我……征信社關門大吉,我一輩子再也當不成偵探。」

  陳皓終於滿意地笑了。他深知這小妮子想當偵探想瘋了,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很高興我們終於達成共識。」他眼中露出難得的幽默光芒。「至少,我不會因為極度缺乏睡眠而累死,好好睡吧!」

  他轉身而去。

  「晚安,陳皓。」

  他頭也不回,幾近咕噥地回答:「晚安!天知道我有多渴望能好好睡一覺。」

  她也是。葛葳關掉床頭燈,帶著微笑、幽幽人夢。

  在耀眼陽光的肆虐下,季芸終於張開了促忪的睡眼。

  她的眼睛刺痛,抽痛的額角更像有千萬根針在刺……「哦!」她忍不住發出重重的呻吟,誰教她昨晚不聽關偉傑的勸阻,不要命地猛灌著酒,這會兒才得忍受這宿醉的痛苦。

  接著,她赫然發現這是個全然陌生的房間,她睡在別人的床上,而她……她身上除了貼身的薄紗襯裙外,別無一物!

  平素鎮靜的她,失控地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關偉傑循聲而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你可醒了!」

  他那笑容在她眼裡就像偷到腥的貓兒一般賊,他竟敢趁她酒醉之際,占了她便宜!

  「關偉傑,你該死!」季芸怒火沖天地嘶吼,若非衣衫不整,她早跳起來活活劈死他。「你滾!你給我滾!否則等我……我會不顧一切殺了你!」

  他一臉莫名其妙,瞧她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的模樣,難道這是她慣有的「宿醉後遺症」!?

  「這是我家,我該滾到哪去?」

  「去死——」季芸失控地掄起床頭櫃上的物品,瘋狂地朝著他砸去。

  關偉傑七間八門地閃出門外,隔著門板大呼冤枉:「季芸,你究竟在氣什麼?」

  「我氣你趁人之危,占人便宜!」季芸的河東獅吼透過薄薄的門板傳進他耳中。「噁心、齷齪的下流胚!」

  關偉傑霍然明白,顯然她把昨晚的一切全忘了,才會誤以為他對她做了些什麼。

  他急急解釋:「季芸,你誤會了!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先冷靜下來,梳洗一下,你的衣物我擺在床腳邊。我先燒壺咖啡,等會兒我們再好好談談。」

  十分鐘後,季芸出了房間,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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