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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她毀了他一向平靜的世界,掀起一場風暴之後,便藉口因害喜不適,早早上床休息以躲避他的質問;這會倒不見她有任何不適,反而神清氣爽,活像餓死鬼投眙似的大吃大喝,而他……他卻連一粒芝麻都吞不下去。

  沒錯,他嫉恨她的好胃口。她沒道理在將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之後,還能享有這樣的自得。

  「你滿口謊話地誣陷我,就只為了來這裡騙吃騙喝嗎?」祈威再也忍不住地挑釁。

  程羽蝶慢條斯理地吞下嘴裡的食物,才以矯揉的嗓音回敬:「這些食物可不全是我一個人吃的,『你』的孩子顯然胃口很好!」

  她眼中明顯的嘲諷,刺激著祈威緊繃而脆弱的神經末梢。若不是怕會毀了葉夢荷最喜歡的一套餐盤,他早將盤子砸在程羽蝶那美麗卻可惡的臉蛋上!

  「我已經受夠你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推椅而起,怒氣騰騰地逼近她。「快說出你的目的,否則我——」

  「祈威!」葉夢荷拉開了他,充當和事老。「你現在這樣大吼大叫也於事無補啊!等羽蝶心情平靜一點,我們再談吧!」

  「可是——」

  「別可是了。」葉夢荷再度打斷他,和聲提醒:「上班快遲到了。」

  瞧她仍埋首大啖,他實在壓不下滿腔翻騰的怒火。「程羽蝶,我警告你!你別想待在這裡做大小姐,要夢荷伺候你,別以為我會相信你懷孕害喜的那些鬼話!」

  「這些碗筷由我善後。」她眨了眨眼睛,惡意地接著說:「我會努力不打破它們,雖然那很難。」

  葉夢荷忍不住擔憂地看了一眼心愛的餐盤,忙勸道:「你不用忙,我下班後再洗吧!你好好休息。」

  程羽蝶順水推舟,裝模作樣地支著額頭。「你堅持?事實上,我頭有點暈呢!」

  頭暈?

  祈威匪夷所思。她頭暈,就能像蝗蟲過境,將餐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如果她無病無痛,豈不是要在一夕之間吃垮他?

  「我堅持。」葉夢荷趕忙保證,而且在祈威還來不及開口前,硬拉著他出門。

  一落單,程羽蝶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眼見祈威那咬牙切齒、暴跳如雷,卻又莫可奈何的模樣,實在帶給她莫大的快感。

  她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其實她的胃口並不總是這麼好的,今天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為葉夢荷弄的食物真的很可口;而真正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因為這「栽贓計劃」竟替她枯燥乏味的生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刺激,同時也刺激得她胃口大開。

  只不過短短的一夜,她對葉夢荷的印象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觀了不少。對於她這個不速之客,葉夢荷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耐性和包容,連她都不得不折服,也難怪浩唐會對她魂縈夢系了。

  而且經過昨晚的偵察,她很高興地發覺了一件事——祈威和葉夢荷並未同房而眠。

  當然,這並不代表什麼,他們很可能只是礙於她的存在,而裝裝樣子避人耳目罷了,一切尚待她繼續探查。

  於是,她決定將在這裡再多待上幾天,反正她那富麗堂皇卻空洞不溫暖的家,並不令她牽掛;而她無聊的生活,正需要些改變。

  光想到能把祈威氣得像只噴火的恐龍,程羽蝶那雙晶亮的瞳眸不覺溢滿期待的光芒;美麗的唇邊泛開一抹調皮的笑靨……

  「經理,你要的資料我整理好了。」葉夢荷將手中的文件交到邱浩唐桌上,便欲轉身離去。

  「夢荷……」邱浩唐急急喚住她,卻又無以為繼。

  「怎麼了?」葉夢荷不解地望著他。

  在她的凝視下,邱浩唐卻像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似的,面紅耳赤、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今晚有空嗎?」他鼓起勇氣脫口而出,但懷疑自己低啞的語音已湮沒于如雷的心跳聲中;他心跳得飛快,幾乎就要撞胸而出。

  葉夢荷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有所保留地反問:「有事嗎?經理?」

  「我知道你喜歡古典音樂,有個世界知名的交響樂團來台演出,我正巧有兩張門票,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你一起去欣賞?」他像背書似的,一口氣複誦出早在心裡演練過上百遍的說辭。

  他情難自禁地以充滿愛意的眼神凝視著她——夢荷升任為他的秘書只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但她卻已完完全全擄獲了他的心。

  感情的滋生與發展,並不完全取決於相識時間的長短,那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無以名之的感覺……事實上,在她未出現之前,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刻意地緊閉心扉、逃避感情,直到她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她清新的氣質、溫柔的性情和甜美的笑靨,在在吸引著他,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弦。

  她就像是破雲而出、璀璨耀眼的朝陽,瞬間照亮了他沉鬱、晦暗已久的心靈,替他帶來了溫暖和希望;她更像是一彎清流,瞬間滌盡了他心中的恐懼,撫慰了他心中的傷痕,讓他有再愛一次的勇氣。

  但,怕只怕……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葉夢荷清楚地看出他眼中的期待和忐忑不安,也同樣清楚邱浩唐對她的感情和追求。女孩家對這種事總是特別敏銳,她也不例外。

  邱浩唐是個好上司,也是個善良體貼的好男人,但她卻無法以同等的情意回報他。在她心中有一個男人的影子存在之際,她無法再接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付出。

  對於愛情而言,她是相當死心眼的,否則也不會一等……就是漫長的十年。

  「對不起,我有事。」葉夢荷很下心來拒絕他。

  或許,這種作法對他而言才是公平而仁慈的,與其給了他不該存有的冀望之後,再拒絕他,還不如一開始就表明自己的立場,免得他愈陷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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