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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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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挺真心的,連一絲遺憾都沒有,若涼動了動嘴,忍不住問道:「留主,您該不會是聽那些名醫說,徐姑娘的眼睛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了,你不想花時間去照顧瞎眼的病妻,才把她硬推給四少爺?」 「你說呢?」白春留不答反問。 就算真是如此,也不會跟他承認吧,若涼摸摸鼻子,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而感到汗顏。 三步並作兩步,在出了春泓園不遠的小徑上,迫到那莫名其妙逃跑的女人。 她一腳往前踏去,另一腳還沒跟上,甩到後面的手被人一把抓住,害她身子搖晃不穩,不受控制地撞進拉他的人懷裡,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居然還有辦法很冷靜、很有禮貌地微笑說道:「好久不見了,四公子。」 白冬蘊從她站穩身子,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罵道:「你這蠢蛋,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那丫頭呢?」 她想了一下,才知他問的是誰。 「殊兒姑娘入夜就回房了。」這是白莊的規定,他不會不知道吧? 「那你還跑出來!你眼睛看不見,萬一出了什麼事……」 「我慢慢走,不會有事的。」她唇邊勾著淺笑。「我睡不著,聽見有人在說話,便追著那聲音而來,四公子,這裡是冬雪園嗎?我聞到好濃的花香味。」 「這時節哪來的花香……」頓住,聞到自己滿身酒味。「這裡是春泓園……白春留當莊主以前住的園子,今天是他亡妻的忌日,我帶幾壺酒來陪他解悶。」 果然那香味是百花釀的味道,因為白春留愛喝卻不肯再喝,所以他這個討厭花香卻喝不醉的人,代替白春留喝了,他放棄家傳的武學改去學醫,八成也是因為白春留的親爹所學與醫藥有關,既然白春留一心要發揚前任莊主的武術,無心學醫,他就代白春留學了,無關他自身喜好的。 「你睡不著要來陪他喝……陪他聊天,他只會歡迎不會拒絕,為什麼突然轉身走了?怕他喝醉了餓狼撲羊嗎?」 他每說一句活,酒氣就噴在她臉上,她頭有點暈,想退開,他卻抓得死緊。 「我不知道。」明明她聽到好多這兩兄弟的真心話,害她既心疼又感動,想靠近點再多聽幾句,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聽見他叫她的名字,就想逃了。 他想起這女人的情緒反應總是慢半拍,也許她聽到方才他和白春留說的哪一句話,內心的某一塊被觸動了,一時卻理不清那是怎樣的心情。 「你在那裡站多久了?」他思索片刻,問道。 「剛到而已。」她怕痛,不想跌跤,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謹慎。 「我換個方式問,你偷聽我們說了哪些話,讓你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 竟然用「偷聽」這字眼……她耳力好,也不是她的錯吧? 「我聽到,四公子把武衛打昏了。」她低聲答著。 「那等於是全部都偷聽到了……」他倒是從來都沒發現,春泓園到客院的距離竟然這麼近。「那兩個傢伙固執得很,有理說不清,乾脆打昏比較省事,你別急著皺眉,好歹我比學過醫術,懂得避開要害,不會真正傷到人。」 「四公子學過醫術,總該曉得酒能傷身,不要再這樣猛喝了。」 「你說不喝就不喝吧。」他隨口應道,會不會照做就天曉得了,「白春留習慣早睡,只有每年的今天會破例在春泓園枯坐到天明,他一向重感情,那女人狠狠在他心上劃了一刀,至今仍未痊癒,我身為半吊子大大,既然沒本事醫好他的心病,陪他喝點酒解解悶也是應該,我一直以為,當他遇見下一個好女人,就能把烏秀秀這傷他至深的三個字徹底自腦海中抹去,可惜世事總不如人願。」 「……人死了以後,也只能活在別人的回憶裡了,我爹說,沒有任何回憶,是即使遺忘也好的。」 「你倒是把那老……令尊說過的話,都當成金玉良言了。」既然她的想法是如此,那令她困惑的,肯定是白春留後來說的那段話了。 「我一直想把你推給白春留,他卻說你眼裡只有我,關於這一點,你有沒有什麼想反駁的?」他直接把話挑明瞭問。 她想了想,輕道:「我不是你們兄弟表達友愛的工具。」 這兩人互相看出對方喜歡她,問也不問她的意見,就把她推過來推過去的,兄友弟恭是很好,一心為對方著想也很好,但,關她什麼事啊! 白冬蘊微愣,脫口道:「有哪個工具像你這麼不經用的?你看不出來我們把你當成稀世大秘寶,想把你交給我們心裡最重視的那個人嗎?」 只不過將「工具」換成「秘寶」,就想把她騙過去?她皺皺鼻子,不回話。 他見她不以為然,索性抓住她的肩膀,低下頭親她一口,這下換她呆住了。 「再說了,哪有姑娘比你還白,哪家的姑娘長得比你還漂亮?徐望未,不管是我或是他,都不曾把你當成工具,你也千萬別這麼想。」他接著又道。 先把她比擬成農具,再誇她漂亮……這是想要她生氣,還是要她笑啊? 「你別……別這樣,我會醉。」她啞聲抗議,臉頰紅透了。 「別怎樣?這樣嗎?」再親一口。「徐望未,你要是不喜歡我這麼做,可以用力甩我一巴掌,或足罵我幾句。」 「我沒有不喜歡……」那音量簡直比絲線還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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