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王京玲 > 愛要向前行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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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老師?」不明白她為什麼直盯著他看,邵凡齊微微蹙眉:「有什麼事嗎?」她今天怎麼怪怪的?生病了嗎? 「呃……沒、沒什麼。」她連忙收回視線。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能跟你借個洗手間嗎?」 她是怎麼了?老是任思緒偏離了常軌,也許她該洗把臉,讓清涼的水溫冷靜一下她的大腦,別讓大腦繼續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無意於她不是嗎?那她就不該天真地對他抱持遐想才是,畢竟他跟她是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門不當、戶不對的,是她高攀了他。或許他對她態度的轉變,就是認知到這一點使然。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衣若芙才緩緩步出洗手間。大概是她花了太多時間整理心情吧,所以邵凡齊才會等著等著……睡著了?! 他真的是累壞了吧,才一會兒的工夫也能讓他悄然入睡,恐怕他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吧。他那明顯的青眼窩將他不足眠的事實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來。趙琳說過,這次趙母的後事全是他一個人在張羅,還要兼顧兩家的事業,超人也禁不起這般的體力透支啊。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自虐呢?即使是在睡夢中,依然不肯放過自己,糾結的眉心看得衣若芙好生不舍,忍不住伸手輕輕撥開,卻因此驚醒了他。 「啊,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睜開酸澀的眼,邵凡齊甩甩頭,試著讓自己清醒,由於一星期來的睡眠不足讓他的腦袋昏昏重重的,太陽穴也傳來陣陣的抽痛感。 「別去了。」見他就要起身,衣若芙突然拉住他。「別去公司了。」她實在不忍心見他如此。 「什麼?」邵凡齊不解地望著她,用佈滿血絲的眼詢問。 「你太累了,今晚就好好睡一晚,明天才有體力主持股東大會。」她鼓起勇氣表達她對他的關心,也許他不會領情,但是至少她盡力了。 邵凡齊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然就是他還沒清醒。她在關心他嗎?怎麼可能,她恨死他了不是嗎? 「也許趙伯母的死對你打擊不小,但是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你這樣折磨自己也於事無補,只是苦了自己而已。」她繼續說服他,一手輕柔地撫上他略顯消瘦的臉頰,眼光也因不舍而溢滿柔情。 邵凡齊這下真的醒了,全身的細胞在她的手碰觸到他臉頰時像瀕臨枯死的樹木瞬間獲得甘霖的救贖一樣,全都活了過來。 她……她第一次主動接近他?! 他心裡感動得快哭出來了。即使是夢,他也甘願了,這樣美好的夢,可不可以永遠不要醒來?感覺到她的手就要收回去,他心裡一急,直覺地向前摟住她。 衣若芙原本見他無動於衷,以為他不領情,自己只是一廂情願,正欲放棄說服他時,卻冷不防地被他一把抱住,嚇了她一跳。 「你……」 邵凡齊將臉埋入她頸項間,借著她的氣息來慰藉這一個星期來對她的相思。他真的決定要忘了她的,但是……是她不放過他啊! 每當他入睡時,她的影像就會浮現;他看報表、看公文時,窗體上全是她的倩影;他喝酒解愁,酒杯上映出的仍是她的一顰一笑……愈是不想她,她的影像愈是清楚地盈繞不去,叫他如何忘得了?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鬱悶的心無處宣洩,只能緊緊摟著懷中人,藉此傳達他對她的想念。他又侵犯她了,他知道她不喜歡他碰她,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碰她了,以後她一定會避他避得遠遠的,所以他要牢記抱著她的感覺,希望這分溫暖能常駐他心田。 衣若芙沒有推開他,只是靜靜地任他摟她在懷中。他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助,像是失足落水的孩子急欲攀住水面的浮木一般,生怕一放手,自己便會沉入無底深淵似的惶恐。這個男人,為了朋友犧牲、奉獻,還要忍受她對他的誤解,卻是一個苦字也不說,只是默默地承受這一切。這樣的壓力大過她肩上的擔子何止百倍?惺惺相惜之餘,她能做的也只有將自己瘦小的肩膀借他一靠了。 「對不起……我……」過了好久,邵凡齊才不舍地放開她。他很訝異她沒反抗,但是他還是準備為自己的失控道歉。 「好了,不要說了。」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不讓他道歉只是因為這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他不必道什麼歉。 拉整好服裝,她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你要去哪?」看見她轉身就要走,他急忙起身拉住她。 「我該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拉開他的手,正要舉步,又被他一把拉了回來。 「不要走!」他脫口而出心裡的話,熱切的眼光直透進她的靈魂深處。「留下來……陪我。」 是怕寂寞吧,身旁的親人一個個離去,再堅強的人也會有不勝孤獨的時候。衣若芙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邵凡齊,他獨自承受這種寂寞、空虛有多久了?平常的他總是一臉意氣風發,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豈知他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只是……」 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會招致她的誤解,他急忙要解釋,沒意料她竟然開口: 「好吧。」 她答應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衣若芙忙於課業與工作面試。先前寄出去的履歷表陸陸續續有公司行號通知她去面試,因此她便利用沒課的空檔到各個公司去面試,以期在畢業之前就能順利爭取到就業機會。只是,事求人,人亦求事,要找一份理想的工作並不如想像中容易,所以至今仍沒有一個工作能令她滿意地點頭。是她太挑剔了?還是她對理想與現實的認知有過度的差距? 才剛結束一家企業的應徵面談,衣若芙此刻正帶著略顯失望的心情漫步在黃昏的臺北街頭。深秋的時刻,晚風吹來,夾帶了幾分寒意與些許蕭瑟。她本能地縮了縮頸子,將領子拉高一些,隔絕晚風對頸子的侵擾。但是擋得了外來的寒意,卻抹不去心中的落寞。心就像被小偷洗劫過一樣,空了一大片。 有一個月了吧。 一個月沒見到他了,他還好嗎? 當日,她踏離邵宅後,便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忘記這一切,因為隨著趙伯母的去世,一切也將劃上休止符了;不管過程如何荒謬、或是如何感人,她終究只是整件事中一個小小的配角罷了,一旦戲落幕了,曲終人散,誰還會去注意一個小配角的去向?她不該沉湎在劇情中而忘了自己原有的身分,徒做空想。 所以她刻意用忙碌的生活步調來沖淡自己對他的記憶,不讓回憶影響她的正常作息。 只是……只是每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時,心中的思緒隨著靜謐的氣氛盡數沉澱時,唯獨與他曾有過的點點滴滴沉澱不去。她其實還是想他的,很想、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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