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尉菁 > 忘情訣 >
二十一


  那冷冰的眸光中全然沒有男女情愛。

  霍邵書看得心慌。

  他不知道魯含菁想做什麼。

  霍邵書的心裡頭黑壓壓地壓著一股氣,悶得他幾度不能呼吸。

  魯含菁猝不及防地趁霍邵書在失神之際,抽出他腰際上的佩劍,往自個兒的手臂上劃去——倘若——他執意不放手,那麼就讓她告訴他,她離開他的決心有多麼強烈,而且,她要讓他明瞭有很多東西一旦失去了,便再也挽回不了。

  魯含菁冷殘地削去了自己的手臂!

  銀兒乍見魯含菁自斷左臂,驚得跌坐在地,以手捂口,卻仍遮掩不住驚得令人發寒的尖叫。

  而霍邵書還握著魯寒菁的手——她的左掌體溫猶在,卻早已硬生生地從主人的臂上斬落——霍邵書惶然地望著魯寒菁。

  她的臉上平靜無波,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冷情決裂的人兒,會是昔日那個溫柔婉約的表妹嗎?

  霍邵書一時恍惚了。

  他抱著那只斷臂,悽惶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緊緊地擁住那只斷臂,仿佛那是他的惟一。

  而赤兀揚此時也聞聲而至。

  打從他決定成親的那一天開始,他便防著各大門派突襲擎天堡,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看到的竟會時這般的景象。

  從魯含菁的表情、斷臂;從霍邵書的失神、絕望——赤兀揚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事情的不單純。

  「堡主,魯姑娘受傷了!」年總管往前奔去,連忙地幫魯含菁包紮止血。

  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嬌弱的姑娘像魯含菁這麼的傲骨,仿佛一隻斷臂之余她根本不算什麼,也仿佛她身上那碗口大的傷一點也不算什麼。

  她不痛嗎?年總管在心裡止不住心酸,偷偷地自問。

  魯含菁其實時痛的,只是,她知道一定有人比她更痛。

  魯含菁移眼望著赤兀揚,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她在他陰暗不定的打量中解讀到赤兀揚的憤怒。

  他的表情隱藏有風雨欲來狂暴——而這就是他對她容忍度的極限了是嗎?

  他對她的忍耐也只能是這樣了是嗎?

  魯含菁閉上眼,存心避開他眼裡的波濤洶湧,不願再去面對赤兀揚眼中的風暴。

  赤兀揚新婚當天,攫住書劍山莊的少莊主。

  這勝利說來不怎麼光彩,因為,霍邵書幾乎可說是沒有還手,便任由人宰割。

  霍邵書絕望的眼神至今仍深烙在赤兀揚的眼瞳裡,他妒恨得快要發狂,他不懂魯含菁是怎麼跟霍邵書牽扯在一塊的。

  而更令他不悅、憤怒的是,魯含菁的自殘。

  她段了左臂像是決裂,可是,卻也說明了一件事,言明那霍邵書至少牽引了她的情緒,讓她失控、讓她憤恨——時至今日,赤兀揚才知道魯含菁原來有那麼烈的性子,她不是生來就像一灘水似的,沒有情緒。

  該死的!赤兀揚真想掐死魯含菁這個虛偽的女人。

  她若真的有血有肉;她憑什麼在他面前偽裝成另一副模樣,讓他為她的冷決兒傾心,而她卻為另一個男人而烈性。

  在她心裡,她究竟當他赤兀揚是什麼?

  赤兀揚踢翻了茶桌,將大廳內所有看得到的東西都搗毀,卻仍然火冒三丈。

  「魯含菁呢?」赤兀揚轉臉,赤紅著雙眼問年總管。

  年總管據實以報,「魯姑娘人還虛著,正躺在病床上。」

  還躺在病床上?

  在她為另一個男人自斷左臂之後,她憑什麼還能安然地躺在他的地盤,休養身子?赤兀揚失去理智地下令:「把她關進地牢裡。」他要魯含菁與霍邵書朝夕相對,他要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曖昧在。

  赤兀揚下了命令,年總管卻還愣在原處,動都不動。

  赤兀揚怒氣勃發地轉身斥道:「怎麼?這會兒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不是的,堡主,魯姑娘失血過多,她的身體還虛著——」年總管一位主子不知道魯含菁的身體狀況,正想開口為她求情之際,赤兀揚卻粗聲打斷年總管的話。

  「她身體虛實她家的事。」她要斷臂時,她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不曾!

  既然不曾,那麼這會兒,他更不用理她的身體強不強健。

  赤兀揚張狂的怒氣,橫掃向眾人。

  可大夥卻全都心疼魯含菁病弱的身體,不敢妄動。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