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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孩子,不是這樣的。」何秋影想抱住他,跟他解釋。

  闕顯陽絕情的躲開她虛假的安慰。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說說看,你是怎麼找到你女兒的?說說看,這些年來,你又是怎麼冷眼旁觀我的內疚?有沒有暗地裡取笑我的愚蠢,取笑我如此無可自拔地陷在悔恨裡?老天!前幾日我甚至還當著你的面說要娶盼盼的牌位,你一定把它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跟你女兒一起笑話我。」

  該死的!時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蠢得可以!

  闕顯陽被前所未有的難堪給擊倒,踩著憤恨的腳步離開。

  何秋影在後頭追喊:「孩子,你聽媽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錯,我的確早就知道允凡就是盼盼,但——是盼盼不許我說的呀;她說她怕你,她不願再面對過去的一切,甚至開口要脅我,如果透露一丁點的口風讓你知道,那麼她就永遠不見我——」

  聽到何秋影字字血淚,闕顯陽倏然停下腳步,背對著何秋影,冷冷的開口。「因此為了順遂你女兒的心願,所以你忍心看我陷在十七年前的錯誤裡!守著那份自責過一輩子?!」

  闕顯陽無情的指控像陣冷風似的凍寒何秋影。

  霍地,闕顯陽笑開來,「也難怪,畢竟盼盼是你的親生女兒,按理,你的確是該向著她一點。」闕顯陽的嗓音裡有遭人遺棄的蒼涼。

  認清這樣的事實,闕顯陽不再多說一句,便舉步離開。

  這一次,他不再回頭!

  何秋影絕望地跪倒在人行道上,看著顯陽頭也不回地走。

  她知道這一回是徹徹底底的失去這個孩子了!

  接到媽生病的消息,芮允凡急急的趕回何家。

  跟闕顯陽一樣,她也有一把何家的鑰匙。打開鐵門,在玄關處脫下布鞋,芮允凡飛也似的跑進媽的房裡。

  何家,她來過無數回了,每次都是趁闕顯陽回闕家聚會的日下,她才得以與媽見上一面。

  而今天則是個例外,媽病倒了,而且從媽電話裡語無倫次的片斷中她得知闕顯陽似乎已經知道她的身分,且對媽的欺瞞十分不諒解。

  她不清楚闕顯陽是怎麼從她自認完美的謊言中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她唯一清楚的是媽對闕顯陽的重視。

  三年前,她意外地得知自己與芮家並無血緣關係,她便央求父親替她尋找親生父母。

  透過各種管道與她童年的片斷記憶,他們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由警局的失蹤記錄找到何家,尋得親生媽。

  從親生媽口中,她才知道原來她童年時的惡夢是真實存在;她的生命裡的確有個小男孩曾無情的棄她於不顧。

  芮允凡永遠忘不了自己小時候的自閉,忘不了自己看了兩年的心理醫生才漸漸醫好被遺棄的恐懼;為此,當她找到親生媽,頭一個條件就是不許媽對第三人提起她的存在。

  媽原是不肯,並且多次跟她提起闕顯陽的愧疚;但那些愧疚打動不了她,是她執意封鎖秘密不許媽提及,最後為了挽回她,媽才答應她的要求,暫享偷來的天倫之樂。

  她原以為她跟媽會這麼偷偷摸摸的過一輩子,沒想到她與闕家在陰錯陽差下還是碰了面;闕顯陽最後還是知道她就是盼盼。

  問題是,闕顯陽有什麼理由生氣?

  最該生氣的人是她啊!

  是他的出現、介入,逼得她必須用另一個身分活著,連跟親生媽見面都得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

  打開紗門,媽就躺在榻榻米上,病虛的容顏讓人擔心。

  「媽。」在門口脫了拖鞋,芮允凡跪著前進,捱到媽身邊,握著媽發熱的手。「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何秋影虛弱地開口。「我沒事。」

  「都躺在病床上了,還說沒事!」

  「我只是小感冒。」「小感冒也得醫啊!而且你的氣色不大好。」芮允凡伸手探向媽的額頭。

  沒發燒,但她仍是不放心。「是小感冒也得讓醫生看看,病才會好。」

  「我看過醫生,也拿了藥。」何秋影指指身邊的藥包給芮允凡看。「是宇昂帶我去看醫生的。」

  聽到闕家的人,芮允凡便渾身不自在。

  她倉皇站起來。「我去廚房煮些稀飯,你空腹吃藥對身體不好。」她急著避開闕家的一切。

  何秋影歎了口氣。「還是不行嗎?盼盼,這麼多年了,你仍然不能原諒顯陽,坦然面對你們之間的事嗎?」

  「媽,你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麼?我說過了我不想與闕家的人再有任何牽扯,與闕顯陽有關係的人是盼盼,不是芮允凡。」為了切斷與闕顯陽的關係,她可以一輩子不承認自己是盼盼,而當允凡的替身。

  何秋影緊抿著嘴,閉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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