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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鐵孟秋拿起手中的荷包,凝神望著、想著、思索著——

  心裡最想知道的答案……

  腦中盤旋不去的,仍是——

  成婚之日就在明天;可是,芽兒卻一點也不快樂。

  從明兒個開始,她便是大師兄的妻子了,從此以後,她的心便不可以再有小師兄的身影在。

  在心中暗暗起過幾回誓,說好要抹去他的身影的?

  數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許了一次又一次,卻也毀了一回又一回;心中怎麼都拋不下愛他的那顆心。

  這樣的她,如何能嫁?

  嫁了,可會幸福?

  細細想過幾回,心中沒個定論,只知道——她若嫁了,對大師兄並不公平。

  帶著歉意,芽兒走到了大師兄的房門前。門內,低低傳來兩個人的交談聲。一個是大師兄,一個是——小師兄!

  「我知道你與芽兒成婚在即,而我也沒有立場來要求你答應我,但大師兄,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問芽兒一次,倘若——倘若,芽兒開口拒絕了我,那麼我將親手將她交予你。」

  連日來,他想過芽兒的好,想過自己的癡。

  後來,他才發現他不只是癡,他還傻。

  明天,芽兒就要嫁給大師兄了,可是他卻連自個兒的心意都未曾對芽兒表白過一回,連一回都不曾呀!他是怕被拒絕,是怕芽兒日後疏遠了,至少他曾經努力的爭取過他想要的,不是嗎?他不想讓自己有遺憾。他不想等到日後才後悔自己為什麼連一句「我愛你」都不曾對芽兒說過。

  「你都沒了記憶,忘了以往,你怎能確定自己是深愛著芽兒的?」面對門外的允天諾看見了門扉上映著一個人影。

  纖細瘦長的身量,是芽兒在門外。

  這個問題顯然是幫小師妹問的,看他這個大師兄對芽兒這個小師妹有多好。

  「記憶沒了,心中的想望卻不曾遺落,當失去記憶的我聽芽兒已婚配時心會痛;當我幫你去試穿紅蟒袍時,我多希望明日站在大廳前,與芽兒拜堂成親、接受眾人祝賀的人,是我。」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說?」芽兒推門而入。

  鐵孟秋猛然回頭,藉著月光,盈盈而立的是——芽兒!

  鐵孟秋上前摟住了芽兒。「我愛你,在乎你。」他希望現在說還來得及補償他曾帶給芽兒的傷害。

  「芽兒,嫁給我。」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道盡了他這幾年來的呵護之情與想望之意。「芽兒,嫁給我。」

  他說了!他終於說了!

  她盼了兩年的話,小師兄今天終於給了她!她淚濛濛的眼向上抬,望見他的情真意摯。

  他是說真的,不是在說笑、不是在跟她鬧著玩的!

  「芽兒,答應他吧,這樣子我才好對師父交差。」這樣明天的婚禮才算完整,不會少了新娘,或是少了新郎。

  芽兒跟鐵孟秋同時回頭看允天諾。

  大師兄在說什麼?

  允天諾拿出芽兒剛到鎮江時交給他的那封信。「是師父要我佈局這一切;其實他老人家心裡早明白你們兩個是一對,所以扯我進來設計了明天那場婚禮,只是要讓你們想清楚是面子、自尊重要,還是一生的幸福比較可貴。這會兒,你們選擇了彼此,可也沒失去面子與自尊,可見當初你們有多傻,白白兜了兩年的圈子,真是呆。」

  鐵孟秋與芽兒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傻、是呆。

  這兩年來,他們若是肯放下身段去瞭解對方,那他們便不難發現在彼此的拌嘴背後,其實是濃濃的關懷與愛。

  但,無所謂了。反正他們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他們總有時間去補償過往的那兩年。現在他們該費心的是明天的婚禮。

  「明天的婚禮怎麼辦?」

  「當然是照常舉行啊。」不然還能怎麼辦?允天諾對日後可能發生的閒言閒語看得淡,反倒是芽兒能尋到她想要的幸福,才是最重要。

  「不行啊。」

  「為什麼不行?」

  芽兒瞅著焦急的眼對上小師兄的疑惑,她問:「那你的袍子怎麼辦?」那袍子過寬了些,不合身的呀!

  允天諾將紅蟒袍雙手奉上。「玉繡坊的嬤嬤早改了。」

  「改了?!」玉繡坊的嬤嬤怎麼會將袍子給——改了?!

  這個問題允天諾也問過店老闆,而店老闆說了一句很有趣的話:「衣服合身不是比較體面嗎?為什麼新婚之喜,還要穿件不合身的袍子呢?嘖,真是的。」

  原來人家自始至終就把鐵孟秋當成新郎倌,衣服當然是依新郎倌的身量做的。

  呵,這可真叫做「是你的,怎麼跑也跑不掉。」

  名言,真是至理名言。而明天,大家就等著喝芽兒和師弟的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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