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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說你每一回覺得她煩人討厭的時候,都會把她丟到小兔洞裡,讓她一個人待在那兒,不想理她,你說芽兒好笨,總是一次又一次的信你沒拋棄她,一次又一次的等你去尋她。」

  「你說芽兒膽小,總信你隨口胡謅的故事,既怕狼又怕壞人,夜裡老是做噩夢,不敢一個人睡,就要你陪。」

  「後來的這些年,你雖不說芽兒煩、芽兒討厭,但你心裡念著的依舊是芽兒;你回來後改說芽兒是怎麼的跟你拌嘴,說她如何的挑惹你的脾氣。」

  鐵夫人看了兒子一眼。「孩子,你知道嗎?不管你是在說芽兒煩,還是在說芽兒討厭時,你的眼邊、嘴角全都是笑,你的心盈滿了芽兒的影子,不管是小時候的她,還是長大後的她,你心裡念著的仍舊只有一個芽兒。」

  鐵孟秋扯著嘴角,無奈的揚起一抹笑。

  原來他陷得這麼深、這麼久,只是他自己一直都不知情罷了。

  他從懷裡掏出那張他看爛了的畫像:畫裡頭的人是他,是芽兒第一次拿筆學畫時,她給他畫的畫像。

  書裡頭的他有著闊闊的大嘴,盈滿了笑,芽兒那時的畫還沒現在這般的純熟,但這卻是他最愛的一幅,因為這是芽兒送他唯一的一幅畫,長大後的芽兒雖也常畫他,但卻是畫他來當鏢靶,是讓她練飛鏢用的。

  他不知道芽兒是用什麼心情來射飛鏢,但他每一回見她如此生氣,拿著飛鏢往她的畫像射時,他的心是淌著血的。

  他知道芽兒是氣他的。

  「孩子,你不是芽兒,你不能去揣測她的心意。搞不好,她對你也是有心的,是不是?」

  鐵孟秋搔搔頭,唇畔揚起一抹無奈的苦笑。他知道這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事。「芽兒喜歡的是大師兄。」

  「她親口告訴你的?!」

  「我問她,她親口說的。」不僅如此,她還說討厭他。

  「娘,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對芽兒的感情,她是提不起,可又放不下。

  「回府裡來,試著將芽兒的身影漸漸的淡忘掉。」

  回府裡來?

  「不!我不能,我放心不下年邁的師父。」

  「那你就放心得下年邁的爹娘!」

  「娘!家裡頭有大哥在。」

  「蘆居裡不是也有個允天諾嗎?」

  「可是——大師兄長年待在鎮江,他沒法子照顧師父,還有芽兒……」

  說出「芽兒」兩字時,鐵孟秋才知道藉口說了這麼多,而芽兒才是他放不下的重點:只要芽兒一天沒出嫁,她的心總是空著位,等著她,不管她愛不受他、心裡有沒有他的存在。

  「想通了?」鐵夫人嘴角噙著笑,拍拍兒子的肩。

  「嗯。」

  「想通了,就早點睡。」鐵夫人起身想回房。

  「娘。」

  「又怎麼了?」鐵夫人回眸,瞅著兒子瞧。

  「我明兒個想——」

  「不准。」她知道兒子想幹麼,才回來一天,他的心便念著那邊了。「你這回回來,不住值三、四大,我是不會放人的!反正蘆居現在有允天諾,你也別急著回去。你就待在府裡,多住個幾天,算是多陪陪娘,這不成嗎?」

  「成。」他能說不成嗎?

  芽兒手裡拿著飛鏢,看著牆上的畫像。

  畫中的他笑臉依舊,咧著嘴笑開眉眼是他慣有的模樣,但是——今晚他在哪裡?為什麼他要在輕薄了她的唇之後,留書離去?他是不是打算從此不回蘆居了?!

  芽兒握著飛鏢,恨恨的往畫中人擲去,射中的是他咧開的笑顏。她恨他的笑!恨他如此提不起放不下!恨他——恨他不告而別,只留書一封。芽兒伸手撕下牆上的畫像,生氣的將它撕成碎片。他走了最好,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欺負她,對她挑三揀四的亂批評,說她醜、說她沒有女人樣。她再也不要看到他,不看他的眼,不瞧他的笑,不要他的一切一切,他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回蘆居!永遠都不要再回來。芽兒失控的將手一揮,掃開案桌上的冊子,讓它們紛紛跌落。

  「芽兒!」允天諾正打算來書房找芽兒,卻瞧見小師妹在發脾氣。「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芽兒揪著含淚的眼,撲進允天諾的懷裡。只有在大師兄的面前,她才能將自個兒對小師兄的感情與所受的委屈全哭出來。

  允天諾徑是抱著芽兒,靜靜的等待她的心情慢慢的平復下來,等她的哭聲漸漸轉弱。

  「告訴大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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