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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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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追上她,從她身後抱住她的身子。他們倆雙雙跌落,兩副身子一剛一柔地嵌在彼此的身軀裡。他憤怒的眼死盯著身下的她。她淚眼雙垂,雙手顫抖地緊握著黃金剪。 冷譏的笑再次浮上天放那削瘦的臉龐。「你想用它來對付我?」她為了孫玉庭,寧願犯下殺人罪名,也不願意委身於他!也真夠癡心了她,他算是服了這個啞姑娘了。 天放挺起胸膛抵住她手中黃金剪的刀鋒。「刺啊!刺死了我,那麼你便可以自由了。」他將她握著剪刀的手移到他心臟位置。「刺中了這裡,那麼我就一命嗚呼了。」 現在天放是寧可死,也不願瞧見她眼中的淚。他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娶她進門,讓她的柔弱乘虛而入地軟化他的剛陽與冷意,讓她進駐他的心。紅面容上漾起一抹悽楚的笑。時至今日,他依舊認為她會傷害他!他以為她刺死了他,她就會好過了嗎? 就算他死了,而她的心依舊會為他而痛;唯一能解決她痛苦最快的方法就是——她死!尹紅望著天放指著要她刺的地方,她淡淡地笑開來;她很高興天放提供了一個必死之處,她只要往那個方向一刺,想必她的痛苦就會全沒了。 尹紅的手快速的轉向,將刀鋒口抵住她自個兒的胸口上。她眼睛一閉,狠下心來往下一刺—— 天放在明瞭她的意圖。想阻止她時,已來不及了。她是毫不遲疑的刺下那致命的一刀,那麼地用力——那黃金剪的刀鋒處幾乎完全刺進她的血肉裡。血,從黃金剪與肌膚間的縫裡緩緩流出。 天放不敢將那黃金剪拔出,他怕黃金剪一拔,血會加速地湧出。 他抱起了尹紅的身子,大呼「來人,救命」,他知道要不是剛剛自己的手撥偏了她往下刺的方向,那麼此時此刻橫躺在他懷裡的人早已香消玉殞了。 老天!她怎能這麼做?她怎能這麼傷害她自己?該死的人是他,是他!他拚命地用手捂住那奔流不止的血。不能再流了……這血再這麼流下去,任一個大男人都熬不過來,更何況是荏弱嬌柔的她。 他看著她慘無血色的臉,心被楸得緊緊的,眼眶一片熱。天放看著那直流的紅色血液被一顆顆透明的水珠子給淡化掉。他的視線模糊了,他看不清尹紅的臉。他用手去擦臉上的水滴,他才察覺到自己的手上滿滿、滿滿的全是血和淚。 大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而尹紅卻一直處在昏迷狀態,那蒼白憔悴的模樣,一直折磨著他的心。天放一直以為尹紅是個柔弱的姑娘家,他從來都沒想到她的性子會這麼剛烈。她為了表明她不願委身于他的心志,竟然自殘!如果她是想用這個辦法來讓他愧疚,那麼她做到了。 當他看到她面無血色地躺在被褥中昏迷不醒,他心彷佛被人捏碎般的難過;如果能夠,那麼他寧願此時倒臥在床上的人是他,不是尹紅。天放悔恨交加的眼不經意地望向那柄黃金剪。染著血的刀鋒透著冷冷的嘲諷,似乎在諷刺他的內心不似表相那般剛硬,諷刺他明明有血有肉,卻偏偏做些冷血的事,就好比——逼尹紅自殘。 天!他到底是怎麼逼她的?他怎能如此狠心逼她走向這樣的一條絕境之中!放的手緊緊地握住她冰涼無暖度的柔夷,一顆心全懸放在她身上。快醒來吧!只要她能清醒,他不會再介入她與孫玉庭之間;如果她願意,那麼……他可以當孫玉庭一輩子的替身。天放的手撫開遮去她面容的髮絲,他俯下身子,輕輕的在尹紅耳畔低語著。「只要你醒來,那麼我一切都依你。」 青衣端著膳食進屋子來。她聽丫鬟說天放成天守在尹紅的身邊,不吃、不喝,也不睡。她不信,不信那個逼尹紅自盡的冷血男人會為了尹紅而如此凌虐自己。 今天她親自送膳來,本是要勘破他沈天放的虛情假意,她沒想到她看到的會是一個有情有愛,眸中還泛著溫柔的男人。玉庭說對了,尹紅的荏弱確實是軟化了天放的剛強與冷硬;但是,這個代價也未免大大了。為何相愛的兩個人總是要折磨過彼此後,才會去懂得珍惜對方的一切呢?青衣幽幽地歎了口氣。 在這個時候。看到天放對尹紅的用情;青衣實在沒辦法再苛責這個男人對尹紅曾有的傷害。她在他柔情的眼眸中看到了悔意。 「吃飯了,天放。」青衣將膳食端到他面前。 沈天放頭抬也沒抬,依舊像尊石像地杵在尹紅的身邊,對於青衣的叫喚,他是充耳未聞。 「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心情去理會任何人,但是你不能連飯都不吃、連水都不喝;你這樣虐待自個兒,尹紅她會不好受的。」 天放依舊面無表情,不想理會他人。 他整顆心都放在尹紅的身上,此刻他唯一在乎的是尹紅能否醒來。 「天放——」青衣輕輕地喚他。 他沒理她,徑是將目光定著床上病人兒的面容上。 青衣沒轍了。她將膳食放在案桌上,收走今天中午完好如初的菜色,他一口也沒動!青衣深深地籲出一口氣。這個男人不愛即可,一旦是愛上了,那便是傾盡了全部的心力,就像是現在,他對尹紅的在乎,怕是誰也勸不動的。青衣靜靜地退出房門外,悄悄地為他們倆闔上門。在那個小天地裡,天放只想守著尹紅一個人,不願別人去打擾。 當尹紅睜開雙眼,悠悠轉醒時,只見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櫺,柔柔地灑遍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她撐起身子,想找水喝,然而才撐起手臂,心窩旁的刺痛便揪住她整個人,痛得她不由地呻吟出聲。這股痛的感覺牽扯出她不願記起的那一段記憶,她想起了天放是怎麼誤會她,她是怎麼受傷的。她原以為自己死了,就可以掙脫這一些的痛苦難過,然而她卻沒死,終究還是得在情海裡浮浮沉沉。不!不要,她再也不要去愛了。愛人的滋味太痛苦,從今以後她寧可封閉整個心房,也不要再去嘗那種椎心刺骨,生不如死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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