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尉菁 > 癡情花嫁曲 >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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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庭少爺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他心裡有事、心裡頭有人,她如何能不知!就是因為她知道了,所以才能比其他姐妹看得開、看得徹底。她知道像少爺這樣的男子,一旦交付了感情,便是全部;少爺他是不可能娶妾、納小星的。 蘭兒搖搖頭,苦笑著。「我是已經認清了這一輩子是沒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命了,但是少爺,在這孫家裡,不是每個婢女都可以看得這般透徹;她們愛慕你,對你待她們的好,她們總以為那是有情的表示,她們不知道那是少爺待人的寬厚。」 「所以,這便是我的錯?」 蘭兒知道按個這樣的罪名給少爺,是她不該,但她還是點頭了。「您既沒那個心,就不該讓眾位姐姐有所期待。」 蘭兒回過身子,背對著玉庭,她說:「更何況,白姨媽前兒個來過府裡頭,在前堂裡,跟老爺、夫人提起過少爺的親事。」 「我的親事!」玉庭倏然回過身子,奔到蘭兒的面前,攫住她一雙玉臂,瞅著一雙生威眼目問:「我的什麼親事?」 他的親事,曾幾何時需要爹娘操心來著?!他心裡早已有人,他不要他們給他另做安排。 「是表小姐。」 「鈴兒!」 「對,鈴兒小姐,」蘭兒轉身面對玉庭,一雙眼大喇喇地對上玉庭的茫然與無措。「少爺不會是忘了與表小姐的親事了吧!」 少爺與表小姐的親事是從小就訂下的了,此刻,遠房的表親家白姨媽都已上門來催促提起女兒這門親事了,少爺他怎還能回避得了。 「我不娶。」不娶白家表妹。 他的人兒還遠在天邊,他還未能訴盡情衷,怎甘心娶一名他不愛的女子,來當他的妻子! 不!他不要。 「少爺,這府裡頭知道這事的人雖不多,但是——你與表小姐之間的親事,老爺、夫人早已做了主,內定了。」 玉庭執起蘭兒的手問:「蘭兒,我問你,我若是要走,你是否支持我?給我個答案,我需要有人來支持我的決定;我要知道我這樣追求真愛,並非有罪。」 「少爺!」蘭兒的心絞痛著。她的眼迎向玉庭的堅決。 她一向知道少爺心中有人,卻始終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地位;怎麼的女子可以讓少爺如此傾心,抱定了一輩子單身的打算,不論婚娶地等她? 是誰?是誰?那個人是誰?她的眼底寫滿了疑惑。 「為何愛她,卻不告訴她?你既然有出走的勇氣,為何沒有跟她表白的決心?」這是她一直不能理解的。 以玉庭少爺的家世與人品在金陵一處,誰人不曉得孫家,誰人不知他孫玉庭。那女子若是身在豪門,那少爺配予她,也不會辱沒家風,兩人算是門當戶對,但,何以少爺就是對那名神秘女子的身份三緘其口,不肯輕易透露她的身份與地位,莫非—— 蘭兒驚惶的眼迎視著玉庭的莫可奈何。 「她是個丫鬟。」 所以在這舊社會裡,她便配不上他。這是玉庭的難言之隱,這便是玉庭為何對青衣的身份三緘其口。 玉庭掄起拳頭,擊向松柏,他痛苦地擰著雙眼。「你說婢女們個個期盼著我的憐愛,盼著當我的侍妾、小星,但是,蘭兒,你可知道遠在天邊就有一個她,她不在乎我的身份,她不屑我的地位,她不在乎我可以給她的一切,她只要寧靜,只要過她現在平平和和的日子,她也不願意跟我。」玉庭痛苦地合上雙眼,將心中深切的愛意關閉於眼簾之外。 蘭兒沉默、過濾了小主子的話。 細細思索著玉庭少爺口中的那個「她」。蘭兒有十成十的把握,「她」就是蘇家的青衣姑娘。 在這孫家眾多的遠視中,僕從雖如雲,但是心思如此縝密,將自個的身份、地位與未來說得如此透徹的,蘭兒相信這世上就僅有一個沈青衣了。 青衣姐姐必定明白,她無論才情再怎麼高、人品再怎麼好,一個婢女的身份終究是比不上名門千金。 她要進孫家,可以;但是,必定是以侍妾、小星、姨娘的身份入主孫家;上頭,她得頂著少奶奶,下頭,她還得看下人的臉色。 傲氣的青衣姐姐,她寧可就此不要這段不被人接受的感情,也不要如此委屈自己,終日提心吊膽地過。 「說來,青衣姐姐她是比任何人都來得聰明,明是非。」蘭兒對玉庭說。「她非一般尋常的女子,她比每個人都看得透徹,想得比誰都來得深遠。」她自歎弗如。 「要是今天少爺愛的人是我,我必定沒她那份心思,想得這般深遠。」 「那是因為她不愛我。」所以她才有那個心思想得深、想得遠。 「敢問少爺,青衣姐姐若真是愛上你,你又能給她一個什麼樣的保證?」為人僕、為人婢,便該有那份自知之明,不該作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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