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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有關弁慶的事一件件、一樁樁的傳進景陽的耳裡,讓她不得不認真地、用心地看待弁慶這個人。

  該怎麼說他好呢?

  起先,她是真惱他不懂她便理直氣壯的指責她的不是,所以,直覺的認為弁慶是個盛氣凌人的魯男子;但這些日子以來,在宮中聽多了有關他的事,她倒深深佩服起他這個人來。

  在這「伴君如伴虎」的時局,很少人能堅持自己的想法、理念,只因為觸怒龍顏罪不可恕,而弁慶——她不得不佩服他是個真英雄,他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不願苟全,不願活得像個傀儡。

  或許……她該幫他。

  景陽做了決定,穿上了十四年來也難得穿上一回的宮服。

  采心看見主子穿上正式的宮服,立刻訝異不已的問:「主子,您要去哪?」

  「進宮面聖。」

  「進宮面聖!」采心、采薇不禁面面相覷,主子去見皇上是常有的事,可從來沒有這麼慎重過。「主子進宮面聖是為了什麼事?」

  「請皇上收回賜婚的旨意。」景陽雲淡風輕地開口,那輕描淡寫的口吻就仿佛她們談論的並不是她的終身大事似的。

  采心、采薇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主子。打從弁慶進宮來要求退婚的那一天起,她們主子臉上的笑容便明顯得變少,而且,往日活潑開朗的身形也不復存在,她不但變得沉默寡言,且愈來愈難懂了。

  「什麼?你要朕收回旨意,成全弁慶與那名青樓女子的感情?」皇上爺端坐在龍椅上望著景陽。

  景陽開口道:「不只如此,臣妹還想懇求皇上降旨,除去那青樓女子的樂籍,還她一介庶民的身分,讓弁大人官復原職,兩人得以拜堂成親。」

  「他們兩個得以拜堂成親,那你呢?你把自己置於何處?」

  「這事無關乎臣妹的名譽問題。」

  「怎麼會無關你的名譽問題?朕曾下旨指婚,將你許給弁慶,這是全天下人皆知的事,而這會兒你要成全弁慶跟那名青樓女子,你可曾為自己著想過?」皇上爺不悅的問,他受不了自己疼寵的皇妹被人看輕。

  「皇上!」

  「別叫我皇上,我是你哥哥。」這會兒皇上都不願自稱自己為「朕」了。只因景陽是他打小疼到大的皇妹,他無時無刻都在呵護景陽,不想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而那弁慶竟然如此大膽,不過是為了一名青樓女子,竟要放棄大好前程,還敢冒死進諫,言明退婚之意,這事若張揚出去,景陽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朕絕不答應你的請求,你與弁慶另擇佳期成婚,這事不用再議。」君無戲言,他豈能改變心意?

  「皇上,弁大人是不會屈服的。」景陽雖然只見過弁慶兩次面,可每見一次,他的形象便愈鮮明強烈,

  他既然敢當著皇上的面請求皇上收回成命,要求退婚,這就表明了他的心意已堅,除了退婚一途,斷無他法可循。

  為了皇室的顏面,也因為君無戲言,皇上爺只能冷然地開口道:「他若是傲著性子不願屈服,那就等著領旨受死吧!」

  景陽的精神恍惚,腦中只惦記著她的皇上哥哥所說的那一句「受死」。

  所謂君無戲言,景陽心裡很清楚,她的皇上哥哥說這話時是真的惱了、怒了,所以才會說出這麼強烈的威脅。

  只是——她該拿弁慶的命去賭嗎?

  弁慶的脾氣那麼強,就算是她的皇上哥哥拿命要脅他,依他的烈性子,他也只會硬碰硬的拿自個兒的命去抵。

  那個人是不怕死的,他是寧死也要保全他的感情,景陽知道,弁慶絕不會為了苟全性命而奉旨成婚的。

  而——她現在該怎麼辦呢?

  景陽依在美人躺上,望著外頭的大好風光而失神,她心裡有個計畫正在慢慢成形,她知道事到如今,唯有她的成全,弁慶才不至於落得身敗名裂外加人頭落地的大禍。

  是夜,景陽偷偷拿出日前她溜出宮所穿的男子裝,留書一封,言明她絕對不嫁弁慶的決心,信中明明白白指出,皇上若不肯成全她的心意,那她就永不回宮!

  於是,她一身男裝打扮,帶著銀兩,走出了她待了十四年的皇城。

  這一次逃走可不比上回。

  上回她是為了好玩,所以可以走得無拘無束,任意而為;可這回她的走卻形同逃跑,這一次,她絕不能讓人給逮回來,所以,景陽這次不只是做了男裝打扮,在出了皇城後,她還刻意用黑泥抹上臉,偽裝成小叫化子的模樣準備行走江湖。

  第五章 冤家路窄

  日向花間留返照,
  雲從城上結層陰。
  三年已剃思鄉淚,
  更入新年恐不禁。

  ——《寓意》李商隱

  出了皇城後,景陽東晃西晃的找不到出路。

  她從來沒有離開過皇宮,一出宮,竟不知往何處走才對。

  她心想,要想讓她的皇兄收回旨意,多少也得費一段時日,不如她就趁這個機會來遊山玩水一番吧!

  因此,景陽見著人就問:這全天底下,哪個地方的景物最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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