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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聶四貞比照廚房大嬸,向兀烈納福了福禮,轉身就想走之際,一隻大手猛然攫住她的手臂。

  「你要上哪兒去?」

  你管不著——她真想這麼回答他。但,可想而知,這衝動的話若這麼脫口而出,他們倆之間一定戰火又起。

  何必去惹他呢?只要他不來干涉她的日子,那麼他要去找遼國的公主也好,軍妓也罷,都隨他去,她毋須去吃他的醋!

  吃醋!她現在是在吃他兀烈納的醋嗎?聶四貞被剛剛閃過的思緒震懾住。

  怎麼對一個蓄意報復,存心讓她不好過的男人,她還有這心思去吃他的醋!

  可是既不是吃醋,那麼剛剛廚房大嬸說到遼國公主成天總愛兜著兀烈納身邊繞時,她的心又為何泛著酸意?

  「你怎麼了?」怎麼表情像是被什麼給駭著似的!

  他看著她手裡拾著草藥。「生病了?」

  她的眉頭皺上,順著他不悅的目光往下瞧。

  完了,他看到她的草藥了!她下意識地又將草藥往身後藏。

  「找大夫來看了沒有?」他不悅的嗓音後面包含著他極力壓抑的關心。

  「只是有點不舒服,吃些草藥就行了,不需要看大夫的。」

  「需不需要由大夫去定奪,你一個小女人逞什麼能?」他對她咆哮。從沒見過有人這麼輕忽自個兒的身子。她沒看到她的身子瘦成皮包骨似的,好像風一吹就倒的模樣嗎?!「你給我回房去,我差大夫過去為你診斷。」

  「我沒病。」根本不需要差大夫來為她診脈。

  「沒病!那你手裡該死的拎著草藥做什麼?!」

  聽到兀烈納又提到草藥,聶四貞的表情就開始不自在。

  她的表情明顯在逃避,兀烈納的心沉沉地往下掉。

  她有事瞞他!

  他掀起她握著草藥的手,連帶的提高了那包草藥。「告訴我,這藥是用來幹什麼的?」

  聶四貞噤口不語。

  「信不信,你再不開口告知這藥的療效,那麼我依然有辦法查知,只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受苦受罪的,可不只是你一個。」

  聶四貞瞠大了眼。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四兒,你知道的。」他眸子裡閃著挑釁威脅的光芒。

  是的,她知道了,知道他若無法從她口中得知這藥的用處,那麼他會去追問服侍她的奴婢;如果服侍她的奴婢不知道這藥的用處,那麼兀烈納會用任何罪名加諸在那些丫鬟的身上;再來,他會去問守灶的奴婢、去問管廚房的大娘,再者站崗的守衛、隨軍駐守的大夫……只要可能跟她有接觸的,他將一一不放過,一一盤查;

  屆時,這些人將無一倖免,全都要因地而受罰了。

  聶四貞不禁腳軟。

  瞧瞧,她落入一個怎樣的惡魔手裡呀!

  「這個藥是用來催經的……」她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催經?」他的眉頭又挑了起來,擰高而起的皺紋有著疑惑。莫非——「你有孕了?!」所以她買了催經草藥,想墮掉他的孩子!

  「沒有。」她沒有懷孕,沒有他的子嗣。

  「那你為何買來這藥草!」他雙眼賁張著兩團怒火,直直地射向她。

  「因為我不能懷有你的孩子。」所以她買了藥草,在他要了她之後,便熬藥喝下。她不能不防著。她並沒有弑殺任何一條生命,更沒有親手扼殺他的子嗣,所以他不必如此氣憤。

  「你放開我。」他握痛了它的手腕。

  他沒有放開她,反而將手勁捏得更用力。「你憑什麼這麼做?」

  憑什麼?他竟然有臉問她憑什麼?!

  「憑我只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妾!」而這種沒名沒分的身分教她如何去懷他的孩子。「我若不事先防著,那麼倘若我真懷了你的孩子,那該如何?」

  「我沒說我不要孩子。」小四兒若懷了他的子嗣,他會要的。

  「你要孩子!」她嗤聲冷笑。「那你該給他一個怎樣的身分?一個私生子?」

  兀烈納赤紅了雙眼。「你這是在逼我娶你!」

  經過了上次的羞辱,她怎敢再作這種奢想。

  這回換聶四貞搖頭了。「四貞是怎樣的一個身分,心裡頭自是明白,我不會提這種要求來自取其辱。我只是要讓兀大人明白,像我這樣身分的女人是不該有孩子的。」

  他對她只有肉體的情欲,沒有任何的情感在,所以他們倆這樣的關係是維繫不了多久的,既是如此,那麼有了孩子只會讓彼此更不清不楚,這又何必呢?倒不如在事前,就預防了一切,這樣他們倆要斷時,也斷得乾脆些,不是嗎?

  「不!」他賁張著怒火,咄咄逼人地欺上前。「我不許你再吃這種藥!」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藥草,將它甩到地上,使勁地踐踏。

  「你知不知道這樂服多了會傷身體……」

  「我不在乎。」她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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