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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宇長青拿著合同卻遲遲不瞧。

  「怎麼了?合同有什麼不對嗎?」

  「合同是沒什麼不對,只是接洽的人不對。」

  「接洽的人不對?」宋可遷挑起了眉。

  宇長青篤定地點頭。「我想我還是跟今兒個來與我洽商約二姑娘談生意會比較愉快,」

  「二姑娘!」提起湘君,宋可遷表情又不一樣了。

  宇長青很敏感地察覺到。可遷他心情不好果真是為了宋湘君。他揚眉,蹺腳。

  「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貴府約二姑娘只要在今兒個大陽下山前把合同拿到手,那麼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待在宋家,不用讓人給攆出去。宋大少爺,我說的對不對?

  「宇長青側臉問臉色很難看的宋可遷。

  宋可遷陰鬱的眼望向宇長青。「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只是想知道你對宋湘君究竟抱著什麼樣的一個態度罷了。」

  「厭惡、憎恨、嫌棄、令人心煩。」宋可遷毫不考慮地列出四個,可見宋湘若是多麼的讓他覺得不稱心。

  宇長青相信宋可遷剛剛列舉的都是真的,但……「還有呢?」他將臉逼近宋可遷。「比如說——心疼、愛憐、呵護、讓人關懷。」宇長青也一口氣列舉了四個。

  宋可遷以手撐桌,霍地站起,臉色怪異地開口:「這怎麼可能:「他對宋湘君才不會有宇長青所說的情緒。

  宇長青也用手撐在桌上,與可遷相視對望。「在行動上是沒有,但你內心深處呢?你內心深處當真沒有一丁點的想望,是想好好疼惜宋湘君的?」宇長青大變猜測宋可遷心底可能的想望。

  宋可遷撐在桌上的手在發抖。他額前青筋暴露地吼向宇長青:「你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這麼以為?」

  「憑你現在激動的表現。」宇長青毫不客氣地舉證。「如果今天你對宋湘君只有厭惡、憎恨、嫌棄、心煩的感覺,那麼為什麼在宋湘君決定從此離開宋家,許下從今以後決不踏進宋家門的誓言之後,一向冷靜自若的你卻亂了手腳,連查個帳你都無法專心?」

  宋可遷臉色極壞,張著發怒的雙眼,狠狠地瞪向宇長青。

  「你瞪我是沒有用的,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如果你們固執地繼續自我欺騙下去,那麼誰也救不了你。」

  宇長青放經了咄咄逼人的口氣,語真情切地勸可遷。「在我還沒見到你的情緒失常之前,我相信你口中的轉述,以前你對宋湘君真的只有憎惡的情緒,以為宋湘君的存在會引發你最陰晦、殘暴的一面。但,可遷,你欺騙得了別人,可欺瞞不了自己;你自己摸著良心說,對你妹子,你當真只有憎恨,沒有疼惜嗎?」

  對於宇長青所指出的一切,宋可遷無話反駁,只有咬緊了牙關,發狠地瞪住好宇長青歎了一口氣。「就跟你說了,瞪我是沒用的;難道你真以為遣走了你妹子,不見她的人,那你的情緒便不會左右為難?心情便不會忽睛忽陰?」

  「作夢!」宇長青自問自答,他根本不相信事情真這樣發展下去會有好結局。

  「瞧瞧你妹子現在都還沒離開,你整個人就焦躁成這個模樣;你說,要是宋湘君真離開、真永遠不回來了,你會變成什麼德性?二字長青抬眼,直直地盯著好友看。

  他勸他:「童年的不安會消失沒錯;但,你的內疚呢?你對宋湘君潛在的關心呢?你要將這些情緒藏在何處?怎麼去發洩?」

  宋可遷被一連串的疑問給逼退,跌坐回椅子上。

  長青的確是切中了他的傷處,他的確是能裝狠、裝無情去虐待湘君,但,湘君走了,他對湘君的關心、在乎怎麼辦?

  湘君在的這段日子,他讓自己心中充滿了憎惡的情緒,石不慣湘月所擁有的幸福,拚命地掠奪湘君的一切,將她打入不幸裡;但,這麼做,他到底能從裡頭得到什麼解脫呢?

  逼走了湘君,從此以後,她便能擁有幸福嗎?

  逼走了湘君,他該怎麼處置膠著在湘君身上的傾心呢?

  傾心?!

  宋可遷的心突然抽緊,任酸楚的滋味擰痛了心。

  是的,就是傾心了:這些年來,他雖怨湘君,但,卻無法怨得深刻,那是因為湘君曾足地想用生命去保護的妹妹,他以為他對湘君就真的只有這種兄妹情誼在:但,那天湘君回府奔喪,哭倒在古君彥懷前——他說不來那樣的酸意,只覺得湘君又傷了他一回,他直覺地想報復,卻沒料到會牽扯出湘君與古君彥私定終身的情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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