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尉菁 > 紅顏情淚 > |
| 八 |
|
|
|
他告訴她:「這是我的護身符,我們古家傳給兒媳婦的信物: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你就是我古君彥未過門的妻子,日後,不許你再說什麼你沒人疼愛的喪氣話知不知道?」 古君彥既霸道又溫柔,宋湘君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最後,她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畢竟在這世上,沒人能像表哥哥這般疼愛她、在乎她的感受了。 在君山上,他們倆算是私定了終身。 當天夜裡,湘君作了個噩夢。夢見了爹、夢見了娘:娘囑咐了她一些細瑣的事,告訴她:當年之所以送走尚且年幼的湘君是迫不得已的事,希望湘君能原諒他們身為人父、人母的苦楚。 娘還說:爹娘愛湘君。 爹娘愛湘君! 為什麼爹娘在說愛她的時候,聲音是那麼的悲痛,仿佛他們即將要遠離,已無法再彌補她什麼? 湘君讓夢給驚醒,心情還未平穩,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府裡報事的鐵板敲了四下,湘君的心更不安穩。 她驚坐而起,忽聞守夜的人在門外傳著:「二小姐、二姑爺走了。」 二小姐、二姑爺! 古家一脈單傳直到舅爺那一代,姥姥生了一男一女,古家的家丁僕傭管舅爺叫做「大爺」,管她娘叫「二小姐」,現在喪音四起,傳的日丐一小姐、二姑爺的死訊,那麼——是爹跟娘走了! 是爹跟娘走了! 宋湘君無法接受這樣的消息,她掀被而去,跌跌撞撞奔出房門想問個明白,剛剛所報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宋湘君奔進了大廳裡,姥姥、舅爺、舅母,還有表哥哥全聚在一起。 前來執事的是他們宋家的老總管及從小抱著她長大的奶娘,這會兒事實明顯地擺在湘君的面前,教她不相信都很難。 「爹、娘——」宋湘君一聲哀慟岔了氣,軟了身子,癱在地上直哭泣。 這是在懲罰她嗎? 懲罰今兒個早上,她在君山所說的那一番話?懲罰她這個為人子女的,曾經質疑過爹娘對它的愛,所以老天爺奪走了她的雙親,讓她悔不當初是嗎? 古君彥從他娘手中接過替湘君準備好的白衣素裙,跪蹲在湘君身側。「湘君,你得節哀順變,換套衣衫,我同你回宋家。」這是他唯一能為湘看做的。 湘君、君彥一行人連夜乘坐馬車趕回柳州。 金陵、柳州兩地車裡要花上三天。三天來,湘君是哭著睡著,醒來又哭。到了柳州,回到宋府,只見宋家府邸前掛著白幡。 翻飛的白幡,象徵著她宋湘君與爹娘從此天上人間、天人永隔;此生此世,她是無緣、無福分再當爹娘的女兒了。 湘君難忍悲痛,跪地葡甸前進,一聲聲的悲切,一聲聲她哭喊:「爹!娘!」 靈堂前,兩邊燈火,照如白晝;宋可遷一身麻衣,跪地焚燒金箔。 宋湘君跪著進末家,靈堂前安置著一具棺木:她奔了過去,棺木內她的爹娘就躺在其中。 宋湘君的身子軟塌,順著棺木跌坐在地上。 他們怎麼能夠?怎麼能夠真的拋開了一切,就這麼走了? 「你們欠我恨多、很多的,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起來,起來!」宋湘君趴在棺木前:一聲聲的低泣,悲痛的嗓音讓人落淚。 「你們起來,起來跟我說說話,告訴我,你們愛我;告訴我,你們不曾遺棄我:我不要你們走,不要你們離開我!。」 她不要爹娘就這麼離開她。「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待我?怎麼可以一點天倫都不留的,軌離開我?」她潸然落淚,一聲聲的詢問,一聲聲悲涼衷勵。 宋家的僕傭們讓二姑娘的悲淒給逼出了眼淚。他們知道二姑娘的心裡其實該是有很多委屈與難過的,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大少爺在看到二姑娘這麼傷心之際,他還能面無表情的焚燒金箔,一點為人兄長的悲憫與勸誘,人少爺都不願施捨? 大少爺他只是冷眼旁觀二姑娘的傷心,仿佛所有有關二姑娘的一切,都與他無禾可遷桅在多、浪的靈堂前,將金箔一張張地折好,一張張地連著遞放,面谷近乎冷血地莊嚴肅穆。 他一直沒抬眼去正視宋湘君,可是他聽得出來她的悲涼:表面上,湘君是在埋怨爹娘從沒有給過她愛,但骨子裡,他明白湘君真正埋怨的是他。 是他宋可遷奪去了她宋湘君原有的幸福與天倫、是他宋可遷讓她連見爹娘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湘君恨的是他,宋可遷感覺得出來。 但,他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宋湘君對他的感覺與憤怒。 他這一生都在她宋湘君的施捨下過活,宋湘君以為他奪走了她原有的一切,以為爹娘將愛全給了他。 她錯了,大錯特錯! 因為,爹娘當年雖送走了湘君,留下了他:但,在爹娘心中,湘君才是他們的孩子,才是他們割捨不下的那一個.。 那些日子,每個夜裡,他幾乎都能在湘君寢房裡聽見思念的哭聲:那是娘的聲音,他聽得出來,可是他卻無法像以前那樣,奔向娘的懷裡,安慰娘別哭,因為,趕走湘君,讓娘傷心的人是他,是他宋可遷——這個介入者。 一個罪魁禍首又能有什麼權利去安慰被自己傷害的人呢? 焚燒金箔的宋可遷嗤之以鼻。 他冷哼、嗤笑的是宋湘君當初的自以為是。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