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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你說。」

  「衛文闊他……有沒有……」她極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碰過你?」

  秦可卿的臉倏然一垮。「海棠,我不許你這麼污辱他。」

  污辱他!駱海棠的眼瞳明顯地泛空洞。「我怎麼污辱他了?」

  「你不該以為他是那種隨隨便便找姑娘家下手的無恥之人。」

  「你的意思是……」

  「文闊他很尊重我,他沒有碰過我。」

  「就連林玉兒她也……」

  「沒有,沒有。」秦可卿駭白的臉一直搖、一直晃。「文闊也沒碰林玉兒。」

  「你如何知道?是林玉兒親口告訴你的?」

  「是的,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而且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想獻身給文闊的事?」

  「那只是一半的內容。」

  「還有另一半?」

  「對,還有另一半未完的說詞,文闊他說他有需要他會去押妓,他也不會找良家婦女、大家閨秀;而截至目前為止,文闊他愛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前任妻子聶四貞。」

  「也就是說……」駱海棠瞅著空洞的目光看著可卿,直接正視了那個可能傷她最深的答案。

  秦可卿說了。「也就是說除了那些花妓之外,文闊沒有下流地玷污過任何一個愛慕他的姑娘家。」

  然而,他卻一次又一次地掠奪了她的身子,而且今天更是惡劣地在荒郊野外欺凌了她!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駱海棠在他心目中真如花妓那般低下,不配得到他的尊重,是嗎?驀然,駱海棠覺得自己好悲哀。

  秦可卿瞧見了海棠駭白、發顫的臉。「海棠,你怎麼了?」她伸手扶住駱海棠搖搖欲墜的身子,攙著她坐在床緣。「海棠,你的臉色好難看,你是不是人不舒服?」

  駱海棠整個人被難過給淹沒,她發不出任何的聲響,只能顫著雙唇,拚命地止住淚水,不讓可卿看出她的脆弱。駱海棠的難言,秦可卿不想勉強地說,只是扶好友上床、蓋好被,悄悄地在她耳邊,叮嚀她:「你不想告訴我無所謂,我只想讓你知道不管你有什麼困難,我都願意幫助你,真的!」秦可卿慎重其事地在後頭加上了句肯定,駱海棠感動得快要死掉。

  她覺得是自己辜負了可卿對她的信任,而她就像個欺騙者,不但欺騙了可卿跟她的友誼,更欺騙了可卿對她的同情。不值得的,可卿,我根本不值得你待我這麼好!駱海棠想大聲吼出來,但,可卿走了,她終究沒能說出她心底的話。她不敢將她與衛文闊的事透露一丁點訊息給可卿知道;她不敢想像可卿知道後,她與她之間的情誼會絕裂到什麼地步。駱海棠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到聲音啞了,人累了、睡著了,那揪痛人心的哭泣聲才漸漸落歇。

  當駱海棠醒來已是三更天的時侯。她一睜開眼,就瞧見了坐在她床緣的那個人。是衛文闊!

  「你來幹什麼?」她眼眸中盈滿了對他的怨與恨。

  而他卻對她的情緒視而不見,逕自伸手撫去了紛散在她面頰旁的髮絲,摩挲她細嫩的面容,像是有著無限的愛憐。

  「你哭過了?」他低啞著嗓音問。

  他的溫柔令她的心猛然一抽,酸酸的、痛痛的,卻也甜甜的。

  她以為他會問她為什麼哭,然而,他沒有,他只是離開她的身邊,轉身替她打濕方巾,遞給她。「將這敷在眼上。」

  她愣愣的,沒依他的話做,只是瞠大了眼看著他異常的溫柔。他又將方巾給拿了回去,親手替她敷上。駱海棠不依,扯下他的手,繼續瞪著他看。她要看清楚他現在的溫柔是虛情假意,還是,他真的對她好?

  看她使性子,衛文闊只好輕聲細語地勸她。「如果你現在不敷眼的話,那麼你明天的眼皮就會又腫又難看;你不希望以那副醜模樣去見人吧?乖,將方巾給敷上。」他哄她。

  而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問:「你今晚是為了什麼而來?告訴我。」她要知道答案來撫慰她傷痕累累的心。衛文闊的眼神一黯;駱海棠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開口了。「你今天回來後有沒有叫丫頭熬湯藥給你喝下?」

  他的答案徹底粉碎了她的夢。原來他不惜翻牆進她家,不是為了想她,不是為了要看看她,而是——他不放心她沒依他的要求喝湯藥。哈哈哈……駱海棠笑著流淚。是她傻了。原本她剛剛還有一丁點的癡心妄想,妄想他是真的對她有感情,所以他才半夜三更夜探她。是她傻了,對不對?傻傻的以為自己的付出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丁點回報。

  駱海棠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突然抬頭,瞅著可憐兮兮的目光問他:「你知不知道那草藥吃多了,我以後極可能不孕?」他看她,目光複雜而難懂;她看不透她的靈魂,猜不到他的想法。

  倏地,她可憐的目光轉為淒厲。「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只要你給我一個答案,這樣算是苛求你了嗎?」她朝著他大吼,她只是要明白他這個男人到底還沒有良心罷了。

  而他,點了頭。他知道!知道那藥吃多了,她日後可能難有孕。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我?」她瞅著可憐的眸光睇望著他。她的目光讓他一向剛硬的心一窒。

  「為什麼?」她淒厲地又是一吼。

  他脫口而出。「因為這樣對你我都好。」

  好?「好什麼好?」她氣忿地掄起拳頭,使勁地打向他厚實的胸膛。「我不懂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你告訴我,告訴我呀!」

  他攫住她的拳頭。「海棠,你別胡來!」

  「我胡來?」她突然尖聲失笑。「不!我不是胡來,我是糊塗;是糊塗了我才會喜歡上你這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是糊塗了我才會有那個自信,以為我能改變你,讓你對我好,像我對你那般的對我好,所以我縱容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拿我當花妓在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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