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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沒事的話,出去吧。我想歇息了。」那畫中女子愁眉緊蹙的模樣讓他想起一個不該想的人,這把他的心情弄得很糟。

  總管事沒離開,反倒是上前一步,告訴他:「有位姑娘想見少爺一面。」

  衛文闊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聲音粗暴地吼著:「我現在沒心情見任何人,叫她走。」

  「沒用的,那位姑娘意志堅決,她說她沒見到少爺的人,她便不走。」「那麼就讓她等吧。」他翻身上床,閉上眼,不打算再討論這個早已有了結論的話題。

  在以往,總管事便該識相地離去,讓主子休息,只是……「那位姑娘等少爺等了三天。」她堅定、固執的模樣,不像是勸說得動的人。「外頭的太陽好大。」總管事擔心那姑娘的身子會受不住。

  但衛文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徑是冷酷地開口:「你不都說她已經等了三天了嗎?那麼讓她多等一、兩個時辰也沒什麼的,不是嗎?」

  「出去吧。」他的聲音冷凝,彰顯出他的不悅。

  總管事不再多說。看來那位姑娘想見他家少爺一面,還得少爺心情好的時侯,她才能如願。結果衛文闊不是讓駱海棠等一、兩個時辰,而是讓她又等了另一個三天。

  「叫她進來吧。」他倒想瞧是哪一個癡情種這麼有耐心,一等就是六天。

  駱海棠被安排在會客廳裡與衛文闊相見。她一進門,就瞧見他頎長的身形卓立在背光的窗格前,光影打在他臉上,他周身像環著一圈光環似的,而他嘴角、眉梢帶笑的模樣,溫柔得像是一縷和風,暖暖地吹拂,將她的心湖吹皺。慕然,駱海棠心房一抽,有著竊喜。她還是為他著迷,不論他對可卿是如何的惡劣,她看到他的時侯,她的心還是會為他狂亂……

  「你來就是為了瞪大眼,傻傻地看我?」衛文闊冷哼出聲,言詞裡有濃厚的鄙視。他不懂這些姑娘為什麼明知道接近他沒有好下場,卻偏偏像飛蛾撲火似地趨近他身側。

  駱海棠羞紅了臉,她低著頭猛搖。「不,我來是為了……」她吞吞口水,要自己堅強點,別讓他給看扁了,畢竟可卿的幸福得靠她去爭取。

  駱海棠勇敢地抬起頭,面對他眼底的煩躁。「我來是請你去見可卿一面。」

  「可卿是誰?」他問得理所當然。

  駱海棠驚愕地看著他。他——不知道可卿是誰?

  「可卿為了你反抗爹娘,為了你被軟禁,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而你竟然問我『可卿是誰』?」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她的眼神像在指控他。衛文闊不耐煩的打斷她的叨叨絮絮。「我不想知道你口中的可卿為了我犧牲了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口中的可卿是誰?如果你不願說明,那請你別浪費你我的時間。」他旋身出去,想送客。對於他不想見的人,他壓根沒打算堆起笑臉來敷衍。有人說這樣的他很冷酷。他知道,但卻不在乎;因為這些年來,他已漸漸學著讓自己多重視自己,不理會別人。這是哪時侯養成的習慣?衛文闊蹙起眉頭,想著自己。好像是打從聶四貞愛上契丹頭子兀烈納,執意要離開他時,他才懂得人要愛自己遠過任何人,這樣才不會被傷害,所以這些年來,他遊戲人間。他不在乎流言,不在乎別人將他衛文闊傳得如何不堪,但,他卻難以忍受這位姑娘的指責;她的模樣像是指控他欺凌了她的朋友的感情,複而不加以珍惜。難道她不明白不是他愛招惹她朋友,而是她朋友千方百計地纏上他嗎?衛文闊的眉嫌惡地擰上。

  見他面露冷凝顏色,駱海棠慌了,連忙快步繞過他,擋在他面前。她告訴他:「可卿就是那個你說你愛她的那名姑娘。」他該記得的,畢竟可卿的愛很傻、很執著的,試問有哪位姑娘家會因為愛他而追他追到了煙花地?她的急急解釋惹笑了衛文闊。他的嘴角勾勒著一抹邪惡,他問:「你可知道我對多少個姑娘說過『我愛你』嗎?」他笑容一斂,表情似思索著,忽地,他又開口:「好像允諾我會娶她的人也不少。」他眉峰一揚,問她:「那你到底是在說哪一位?」

  他毫不避諱地細說自己的風流韻事,說出他的遊戲人間;而駱海棠卻必須以手捂著口,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這一瞬間,她竟難過得聽見自個兒心裂的聲響,那是一聲聲的在叫痛啊!她的手緊緊地抓在胸前,抑住那種刺痛的情感。她捂口捧心的模樣像是她才是那個最承受不了他的邪惡、他的壞的人,而她這樣傷心欲絕的表情卻很意外地撞擊了衛文闊的心。

  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她……衛文闊半迷起眼思索著。他腦中忽地閃過一連串的畫面,地點是在迎春院,當時他懷裡抱著一名當紅的豔妓,一名女子闖了進來,叫喊著:「你說過你愛我的!」他看到那名女子的絕望,看到她沖向那豔妓,看她摑了那豔妓一巴掌,既而場面一片混亂,那是他頭一次看見女人打架,而且還是為了他,但他卻事不關己地穿戴衣物;而後,他又注意到在被冷落的角落裡有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他,那眸光——有初見他時的喜悅、有看破他真面目時的心碎與絕望——而那雙眼睛就像她現在的目光……衛文闊回神,兩雙眼直直地盯住駱海棠。他問:「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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