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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我和你爹剛剛還在大廳中談論你的婚事呢。」開場白大刺剌地敞開,一點迂回的修飾都沒有,擺明瞭單槍直入,讓她沒有回嘴阻止的餘地。
「嗯。」青眉悶哼了聲,坐上秋千。開始她的擺蕩。
她要是一隻蝶兒,便能自由自在地飛舞,想去哪就去哪,不受約束,那該有多好啊!青眉蕩高身子,不住地幻想,幻想她是只有彩翼的羽蝶,飛在藍天白雲下,穿梭在萬紫嫣紅的花朵裡。
「青兒,」管夫人又換了聲。「我剛剛說的話,你是聽見了沒有?」她敢打一百個賭,她所說的話,青兒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再說一次好了。」她倒也不去掩飾自己的失神。
「徐家公子的百花宴——」
「不去。」她娘還沒說完,她就已經開口拒絕了。
「徐家公子人品不錯,家世也很好。」
「不幹我的事。」青眉撇個嘴,緊鎖著眉峰,心裡是大大不快。
她討厭這種利益交換的婚姻,她厭惡爹娘門當戶對的觀念;她要的是一個有才情的良人,不是要一個隻知玩樂的紈桍子弟。
徐家公子!既是權貴,想必也是一個不懂文雅,只知玩樂的貴公子。
「不去,不去,我才不要去參加那個變相相親的花宴。」青眉沒命地蕩高自己的身子,像是在抗議爹娘總是安排一些她不想去做的事;一如徐家的百花宴,還有,她的招親比試。
「我不許你們去搞什麼招親的玩意兒。」
管夫人歎了口氣,說:「我們是為了你好。」
「真是為我好,就不該搞這種名堂,要是上門來比試的人沒一個像樣的,爹娘要女兒如何在金陵一帶自處?」
「一個不像樣的人,便不能通過咱們家設下的三道試題。青兒,你太多慮了。」管夫人對女兒的憂心僅以一笑置之帶過,她根本就不瞭解青眉如此挑剔、如此刁難只是不想這麼早論及婚嫁。
她的一顆心,此時此刻是遠在家門外.在江南的大好風光上,她哪有那個心思去理會那些登徒子的優劣與否!
「你爹要你明天已時記得去參加徐公子的百花宴。」管夫人硬將宴帖塞進女兒的手中,她說:「徐公子在外的風評不差,如果你和徐公子真有緣的話,那娘答應你,咱們家就不舉辦招親比試了。」
廢話,如果她跟徐家公子真的對上眼的話。那她家又何須辦個招親比試;娘還真當她是三歲小童,如此好騙啊!
青眉瞪著手中的宴帖,狠狠地注視著。
百花宴!
徐牧謙!
她狠狠地將請帖給揉成一團,使力地想將它給拋出去;驀然,一個主意閃進青眉的腦中。她可以——
青眉的嘴角揚起一抹笑,那抹笑靨映在絕美的粉頰上,其嬌豔更勝園中的百花幾分;管青眉,真不愧是金陵美人,一顰首、一投足,皆令百花失去顏色。
金陵城西的徐府是金陵一帶響叮噹的世家,其財力、權勢與之並齊的有以銀號、金飾業起家的袁家及城東以棉紡織起身的管家並立在金陵一帶。
說也奇怪,在金陵城西世代交好的徐、袁兩府像是極有默契似的,兩家的眾位夫人每每蹦出個娃兒,總是嬌俏俏的女孩兒,硬生不出一個男孩。
徐、袁兩家既是大戶,就比尋常百姓更冀望兩家的夫人們能給徐家、袁家生個繼承人,好續傳祖先香煙。
在眾盼之下,在二十年前。徐夫人與袁夫人像是串通好似的,同時給兩家員外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從此了了徐、袁兩位老爺的心願。
而二位男娃兒,一為徐家長公子徐牧謙是也,另一位則是前回上管家求親不成的袁天佑。
想徐、袁兩家原本既是世交,而徐家公子與袁家少爺又是同年之穧,兩人的感情也就比親兄弟還來得親了。
這天,徐府宴請金陵百家名花,袁家少爺當然也來湊上一腳,為他的好兄弟鑒賞一下百花嬌顏,斷斷她們容貌的好壞。
袁天佑原以為徐牧謙這下可好了,可以免費見識到他們全金陵的美女,定是開心得不得了,沒想到他前腳才踏進徐府大廳,上頭便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天佑循聲望了過去,看到他的好友坐在太師椅上,擰著雙眉,一臉的不悅。
「怎麼啦?」沒理由在這人比花嬌的大日子裡,牧謙會心生不悅的啊!除非——「你不喜歡這場宴會?」
「無聊。」他的評語道盡了他對這場百花宴的心聲。
也徐牧謙真要娶妻,也不會看上這些名門淑媛;一個個的富家千金,是一個比一個來得驕傲與貴氣,還不及百花樓裡眾名花來得令他心悅。嘖,想想那吳儂軟語在耳畔間的酥麻,呵,這才叫「真柔情」哩。
而那些富家千金們——算了吧。
牧謙想到那一個個的大家閨秀,眉峰又不耐煩地蹙上,將身子攤在身下的太師椅上,沒多大的興致去觀看百花亭中的眾家千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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