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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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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兒喜興高采烈地在心裡盤算著,卻沒料到忽蘭再次來看她時,卻帶來令人錯愕的消息。 忽蘭身穿白衣、素裙,臉上神情哀慟。 都兒喜見狀迎了上去,握住忽蘭的手就問:「是家裡出了事?我爹娘……?」 忽蘭搖頭。「諾顏和夫人都很好,是……是駙馬出了事。」隨著哽咽嗓音迸出的是忽蘭傷心欲絕的淚。 阿爾坦…… 「昨幾個前線派傳令兵捎來……捎來駙馬的死訊,格格——」忽蘭雙膝一曲,跪倒在地。「駙馬他——死了。」 死了? 都兒喜失神地跌坐在氈前,她雙眼無焦距地開口問:「屍身呢?」 「屍身……高掛在敵營陣前以振士氣。」任由風吹日曬雨淋,任由獵鷹爭食,任由滿人士兵鞭屍洩恨……這些,忽蘭不敢開口說,怕說了,格格承受不起。 只是—— 「格格,忽蘭只想問明一件事,不是質詢、不是問罪,只是想厘清……」 都兒喜調眼,往忽蘭看了去。 忽蘭面容帶著一絲絲的怨懟;是,沖著她來的! 「你問,我聽著。」 「傳令兵昨幾個多話,說溜了嘴,他說,駙馬升遷、領兵征戰是件陰謀。」 「陰謀?」都兒喜喃喃重複。 「嗯,戰前人言紛紛,口耳相傳著,大汗之所以派遣駙馬領兵征戰,用意是將駙馬調離格格身邊,為的是要收了格格……」 「沒的事。」都幾喜搖頭。 忽蘭又開口:「傳令兵還說,忪綠連河的『斡兒朵』就是證據。」 「我的帳子?」 「是薩爾端康汗長夫人住的地方。」 都兒喜因她的話而驚愕莫名。 怎麼會這樣? 「我真的不知道呀……」知道了,她會回絕大汗的旨意,不會住進來,不會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 「我去問他,去將事情問個明白。」 「格格,沒有大汗的旨意,你不能進去。」守在薩爾端康帳前的怯薛軍將都兒喜擋在帳子外。 「那麼還勞煩兩位將軍向大汗請示,就說土默特部裡的孛察端斤·都兒喜求見。」 怯薛士兵見都兒喜意志堅定,只好進賬請示。 薩爾端康在帳內信步踱開步伐,思量著自己該不該見都兒喜?見了,他的身分會泄了底,所以—— 「不見都兒喜,叫她回去。」 怯薛軍傳了:「可汗不見格格,所以請格格回去。」 「不,大汗不見都兒喜,都兒喜就不離去,直到大汗改變心意為止。」都兒喜心意堅決,只要她下定決心的事,就不會退縮。 一個時辰過去,都兒喜還立在帳子外等著,而薩爾端康則在帳子內坐立難安。 他知道都兒喜的性子,倨傲得很,今天她沒見到他的人,哪怕她是暈了、倒了,她也不會離開。 薩爾端康歎了口氣,叫怯薛軍宜都兒喜進賬。 進帳前,怯薛軍叮嚀都兒喜。「進入金帳的時候,上不可扶柱,下不可踩墊,等到大汗許可的時候,才能走近汗座。格格明白了嗎?」 都兒喜點了點頭後,便掀開帳簾,進入這偌大的金帳裡。 帳內是她日前進來時的景象,巨大的金香爐、柳芳綠的幃幕、提花地毯、矮腳銀桌子…… 不同日前的是——帳幕內,汗座前,坐著他們的蒙古英雄——薩爾端康汗。 帳內,檀香嫋嫋迷蒙了大汗的面容,都兒喜只是隱隱約約看出他們的大汗有著精壯頎長的身量…… 她雙膝點地。「土默特部,孛察端斤·都兒喜叩見大汗。」 薩爾端康沒叫她起身,只是問:「聽說你來見我是有急事。」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怕的是都兒喜認出他來;但是那樣不怒而威、渾然天成的氣勢,卻是怎麼也瞞不住的。 都兒喜的心在發怒、在顫抖,她沒有他的允許,便將頭昂起,透過層層白煙,她想看清他的面貌。 忽地,都兒喜站了起來,一步步地往帳幕內走去。 該來的,是躲不過了。薩爾端康閉起眼,不願見到都兒喜見到他的那一刻;他知道她會有的反應。 都兒喜掀了幃幕,沒有震驚,只是冷冷地說:「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就是薩爾端康。」是他們的可汗,是阿爾坦一向景仰、敬祟的可汗! 「我問你,阿爾坦征戰,是不是你的主意?」她寒著目光,咬緊牙根冷著嗓音問道。 他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她瞧。 她當他的無言是默認。「卑鄙!」她發顫的手摑向他的臉。 他的臉讓她打偏,卻仍卓立在她跟前,面無表情。那樣的神情刺痛了都兒喜,她怎麼也漢料到他是那種會使出卑劣行徑的小人。 她錯看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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