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唯二子 > 木頭將軍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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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聽過麼?」她巧笑,緩緩背念:「『臣懇請將……』你沒聽過這道沒寫完的聖旨?」 「這是卓豫開國奇談之一,相傳帝君為感念邵家將帥建國有功,賞了一道空白的聖旨,任其書寫。」 「是啊,聽說曾曾曾曾祖父寫了這四個字就停了,帝君應允他的要求,沒讓他浪費了這道旨。」 永霖雙眸晶亮。 「這事屬實?邵家真有聖旨?」 「嗯。」她勾起他的臉,俯下身親吻。「我會要你跟我一起去。」 他聞言,被撩動得毛躁,探臂攬著她後頸,輕憐蜜愛,四片唇如膠似漆。 「祖父會肯你動用這麼重要的東西麼?」還是擔心。 邵庭懸想,點點頭。「大不了用邵家的法子,打一場,誰贏聽誰的。」 他聳然一驚。「祖父雖然年紀大,但老當益壯,你怕是吃不了甜頭。」 她又吻了吻香薄唇。「麻利一些就有勝算,祖父這幾年腰不太好使。」 「你讓我教壞了……」他微張唇,半晌後起身彎腰一撈,讓她兩腿離地,只能在他懷裡。沈甸甸的重量壓在胸前,依在臂膀上,才有這一切是真的踏實感。 而今,他不用再問,肯央商皇上帶他去,便是把他放在心裡,懂得考慮他。他向來一意孤行,庭兒讓步遷就,在他以為自己攻城略地,大獲全勝時,卻發現失守的是自己,每片疆上都讓她佔據。 他的女將軍,如斯英勇,如斯堅毅,如斯遲鈍,如斯愛護他。 皇上旨向雖然不明,但永霖整頓心緒,一如往常,威風凌厲地上朝去。 邵庭一身鵝黃衫裙,外罩粉色滾毛邊背心襖子,腿上披件毛毯,愜意地坐在軟楊上,膝上放著一本永霖新弄來的外邦兵書,已譯成卓豫文字。 永霖辰時三刻進來。 邵庭抬頭,見他眉間有褶,神情抑鬱不快。 永霖今日一身挺拔的紫色對襟窄袖朝袍,看起來軒昂威凜,掌中轉著兩顆明珠,不時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他腦中事太多,或者理頭緒的時候,就會弄珠子。 她噙笑,淡如蘭,裙擺的杏花壓紋隨她起身走動開出繁花。 她按住他手,取過兩顆明珠放到幾上,牽著他靠近了自己一些。 「什麼事情不愉快?」她清澈的嗓音就事論事,比起溫柔,平板得像塊木頭。偏偏他聽了定心,就想對她傾吐。 永霖蹙著眉頭,俊臉沉斂,直瞪著她,不平地惱:「今天早朝,皇上特地許庫洛什來和你敘舊!那蠻子好大膽,皇上問他留在卓豫這陣子有何要求,他就要了這一項!」 「嗯,我答應過他,領他瞧瞧邵家軍如何操練,你不歡迎?」 回答她的是一記「哼」聲。永霖鼻子仰高,重重地表示不滿。 「他現在住在留邸麼?我讓人去請,邀他明日下午到邵家練武場。」 「不准!」他臉色一凝,倨傲難擋,王爺派頭十足。 「永霖不准什麼呢?這是皇上旨意。」 對著她淡漠持理的模樣,他知道她不在意庫洛什放話搶婚,甚至發話要讓他的妻子跟別人。只要邵庭嫁給他,就會一生恪守婦綱,他不用擔心,但還是……很不悅。 「我不高興那蠻子來,討厭他老是沖著你笑。」 「草原子民天性爽朗,你再清楚不過,他應該是天天見誰都笑的。」 言下之意,庫洛什的笑很廉價。「永霖,日後我駐守北郡,不可避免還要與他往來,你若老為此生氣,我會掛心。」 「……知道了。」永霖頓覺心安。邵庭直心腸,過去對他不覺不察,眼下情放在他身上,對其他男人依舊不知聞問,任憑庫洛什再積極也枉然。 翌日下午,邵庭換上窄袖棉袍,著褲裝、穿靴綁腿,利落英氣地領著庫洛什到邵家練武場。 場上男兒約莫五百,散成五群,在幾位師傅訓練下或對練或打木樁踢腿。 另一邊校場上,一百人分成兩隊,騎馬持槍,各在頭上綁了紅藍兩色頭巾,以對方領地旗子為目標,推派將領,奪旗者勝。 邵庭帶他走繞一圈,不時解說,指著騎馬士兵的綁腿。 「在腿上綁沙袋是邵家先祖發想出來的,尋常時候,讓士兵們都綁著沙袋操練,無一例外。卓豫人體態較瘦矮,對戰時身長與肌力比不過滄浪國與翼國的士兵,因此必須在現況下強健體魄,盡可能自保,再以輕巧凌厲取勝。」 庫洛什點頭。「這和你出兵時講的一樣,像老鷹一樣快,像老鷹一樣看准下手。所以你那時候來燒糧,我來不及阻止,攻喀喀也讓他逃不陣。」 邵庭微笑。「這是我的優勢。男人為將時容易躁進,掉以輕心,但是我夠沉著,策兵前不疾不徐,按兵不動,反復推敲謀畫,便是最好的策兵方式。」 「你不怕我學起來?」 邵庭搖頭。「你天性無法忍耐,再按兵不動,也會快我一步,破綻便是由此露出。來,帶你看看邵家搜羅古今的戰陣。」 她領他定過練武場邊,來到藏書樓前石頭亂布的空地。 邵家的樓宇院落以天罡地煞為名,樓房實用為主,沒有亭台花園,處處卻有散迭的陣石。 邵庭折了枝條,沿著其中一個石陣外圍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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