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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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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又參加了一些小比賽,漸漸地,我開始對特技飛行產生興趣,決定當個特技飛行員。」 特技飛行員?她驚愕。「那很危險耶!」 「我老爸也這麼想,狠狠訓了我一頓。」他苦笑。「那時候要不是我媽哭著求我,我老早鬧家庭革命了。」 「你真這麼想當飛行員?」她蹙眉。很難想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第一志願竟是玩特技。 他看出她的訝異,微笑更苦。「其實也不一定是那樣,只不過我從小就叛逆,我老爸愈是不准我做的事,我就愈想去做。」 「所以你才經常跑美國?」 「嗯。因為臺灣開小飛機不方便,所以我每年都會來美國住上一陣子。」 「順便也到賭城狂賭一把?」 他點頭。 「你父親一定很生氣吧?」她問,想起他曾說過他父親多次揚言要與他斷絕父子關係。 「當然。」 「就因為他阻止你當特技飛行員,你就這樣跟他唱反調?」 他聽出她語氣的不贊成,眼神一黯。「我承認自己不是個孝順的兒子,從小到大,我一直很讓他失望。」 「啊。我不是這意思。」察覺他情緒低落,她呐呐想解釋。 他以一個手勢阻止她。「沒關係,我瞭解。」 他澀澀地說,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低下頭,雙手緊緊握著玻璃杯。 「顧安凱?」她有些慌亂地看著他忽然沉寂的身影。他肩膀垂落,意興闌珊,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神采飛揚。「你……還好吧?」 他慢慢轉過頭。「他死了。」 「什麼?!」她震驚。 「我的父親,死了。」他木然看著她,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她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他變得如此蕭索低落的原因嗎?因為他的父親過世了? 她心一緊,擱下酒杯,走向他。 她在他身畔坐下,玉手輕輕握住他的肩。 他一顫。 「是那通電話嗎?」她低聲問。 「那是我老哥打來的。」他沙啞著嗓音。「他告訴我,老爸因為心臟病發,住院了。」 「所以你才急著趕回臺灣?」 他點頭,十指更加掃緊酒杯,幾乎要把玻璃給捏碎。「只是我沒想到,已經……太遲了。」 太遲了?她惶然。他的意思是—— 「我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他抬起眸,眼底泛著痛楚的血絲。「等我趕到醫院時,我只看到一塊白布,把他全身都蓋住,我根本……不敢掀開來看。老天!羅語蔻驚喘一聲。 「聽我哥說,為了見我最後一面,他一直硬撐著不肯走,臨死前,還一直叫我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 「噢!」羅語蔻不忍再聽,展臂輕擁住他。「別說了,顧安凱,別說了。」 「蔻蔻。」他低喊一聲,反抱住她,玻璃杯跌落地,冰塊融成的水滲入地毯。 「我連聲對不起也沒跟他說。我應該向他道歉的,這麼多年來,我總是讓他失望,讓他生氣,沒做過一件令他開心的事,我真的……我好後悔,真的後悔!」他激動地自責,男性的身軀在她懷裡發顫。 「可是來不及了,我什麼也來不及說、來不及做,一切都太遲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下待: 人生,有太多事,錯過了便再難追回。人生,有太多無奈啊! 羅語蔻傷感地擁著他,她能瞭解他的痛苦,失去至親的滋味她也曾嘗過,更何況還包含了這麼濃的內疚。 這滋味,肯定是很苦很苦的。 「你知道嗎?我甚至不敢參加葬禮。我是個懦夫,可是我…… 真的不敢去,我怕看見他躺在棺材裡。」 因為沒看見棺木,還可以欺騙自己親人依然活著,若是親眼見了,就再也無法假裝了。 「我知道,我明白。」她輕輕拍撫他背脊。這滋味,她也嘗過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離臺灣,來到美國,我以為開飛機可以讓我忘了這些事,可是沒想到,我動不了。」他自她懷裡抬起頭,傷痛地自嘲。「我的雙手一直發抖,怎麼樣都拉不動駕駛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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