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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成功的宴會。

  所謂的成功,便是完全依照上流社會的規矩來進行,邀請到各界有名有望的貴賓,場地佈置得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由總統級名廚掌廚的料理雖然有些涼了,卻不失美味,席間供應的紅酒香檳都是絕頂飲品。

  樂隊演奏的,是悠揚的古典樂,紳士淑女們的舞姿,翩翩優雅。

  人人談笑風生,沒有哪個無名小子不識相地闖進了不歡迎他的世界,人人都是大人物,賓客們就算彼此不認識,也聽過對方的鼎鼎大名。

  趙英睿端著酒杯,一面和幾個一見他來就團團巴住他的貴婦談笑,一面不著痕跡地搜尋著妻子的身影。

  他很快便找到她了。沒辦法,她太醒目,就算身處於一群光鮮亮麗的紅男綠女間,她依然鶴立雞群。

  不是因為她高,也不是因為她身上那件PRADA和服式衣領的黑絲緞禮服太搶眼,更不是因為那條掛在她玉頸間的George Jenson仿冰河水滴鑽煉,而是她的氣質,那淡淡的、很內斂,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

  她天生是適合這種場合的,或者說,這種場合,原就是為了陪襯她這種人而存在的。

  趙英睿啜了口紅酒,深沉地注視著妻子穿梭在一群一群賓客間,引導話題,活絡氣氛。

  主辦這樣一場純名流的宴會,一向是蘊芝的拿手好戲,瞧她如魚得水,一副自在輕鬆的模樣。

  完美的宴會,完美的女主人,完美的夜晚。

  一切都該死的、無趣的完美,完美得令他有股衝動想仰天長嘯。

  趙英睿別過頭,不想再看,胸口有股熟悉的疼痛,揪住他,他深深呼吸。

  他快抓狂了,這場虛偽的壽宴,這些死纏著他的貴婦,他人前人後都完美無缺的妻子……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正當他的耐性即將到達底限時,一件有趣的事發生了。那整夜都死氣沉沉地演奏著古典樂的樂團竟然換了首重搖滾,一對裝扮出色的情侶,不顧他人震驚的眼光,佔領了舞池,囂張地扭擺著肢體。

  這是怎麼回事?和其它人一樣,趙英睿也將視線投向舞池,只是別人帶著輕蔑,他卻是感到濃濃興味。

  那個女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蘊芝的妹妹夏蕾,而和她一起搖擺著怪異舞姿的男人,好象是這兩年才在商界竄出頭的新貴──李安陽。

  這兩人居然把歐家貴氣華麗的大廳當成了搖頭Pub,把一場優雅的社交宴變成了狂歡派對?

  哈!這個有趣。

  不知蘊芝看到自己的妹妹毀了這場十全十美的壽宴會作何感想?

  趙英睿調轉視線,目光宛如最精准的雷達,再次以最快的速度鎖定妻子的倩影。

  她站在樓梯上,往下瞪著舞池,看得出來很吃驚,但過了一會兒,那驚愕的表情逐漸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粉嫩如櫻的唇揚起的微笑。

  他感覺胸口吃了記悶雷。

  他那高貴的妻子竟然……在笑?

  她看來一點也沒生氣,也不懊惱,麗顏飛著笑意,染著漂亮的紅暈,雖然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他敢打賭,那雙清瑩的眼正閃閃發光。

  她不但沒責怪妹妹和男伴行止狂妄,反而好象很為夏蕾能玩得這麼High感到非常開心似的。

  趙英睿眯起眼。

  此刻妻子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發現自己很想知道。

  驀地,她像是察覺到他深刻的注視了,偏過粉嫩的容顏,目光與他相遇。

  意在言外的眸光在空中交纏、膠著,然後分開。

  她別過頭不再看他,他皺起眉。

  笑意,在她唇畔慢慢逸去。

  他眼神一凜,像只巡視領土的獅子似的,有禮卻堅定地排開擋住去路的男男女女。

  目標,他多日不見的老婆。

  他停在她面前。

  「看來你妹妹跟她的男伴毀了這場壽宴。」他說,語氣有些幸災樂禍,深邃的眼直盯著妻子,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歐蘊芝不說話,平靜地轉向他。

  「你看到了吧?那些賓客的臉色可都難看得很。」他繼續挑釁。

  歐蘊芝卻沒有反駁的意思,點個頭,算是默認他的說法。她瞥向舞池中央跳得筋疲力盡、終於瘋夠了的妹妹,後者正笑著,將還意猶未盡的男伴死活拖出舞池,旁觀的群眾目瞪口呆,竊竊私語。

  「那男人是李安陽。」她主動解釋。「是夏蕾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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