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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蘊芝一震。又有人跟她這麼說了,但她聽了,卻有種宛如身陷迷霧,不真實的感覺。

  睿真的愛著她嗎?為什麼會愛她呢?她和他,是那麼不同的兩個人。

  就算他曾經愛她吧,那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他,只是因為寶寶,才和她維持夫妻關係——

  蘊芝悵然尋思,默默聽著一群孕婦喝茶聊媽媽經,夕陽西斜,隨著黃昏的霞光染上玻璃窗,她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倩影走進來。

  是蕭容柚!

  她跟某個女人一起進來,兩人有說有笑,在靠角落的某張桌子坐下,過了幾分鐘,她起身往化粧室的方向走。

  一股莫名的衝動襲來,蘊芝跟著起身,禮貌地跟同桌的人表示歉意,也跟到化粧室去。

  她摘下昂貴的手工表,擱在洗手檯面,打開水龍頭,慢慢洗著手,一面等蕭容柚出來。

  洗著洗著,她心神恍惚起來。

  她在做什麼?這簡直不像她會做的事。等會兒她見到蕭容柚想說些什麼?若無其事地說好久不見,問最近過得好嗎?然後話鋒一轉,質問對方跟自己丈夫究竟是什麼關係?

  老天!她到底在做什麼?

  蘊芝咬著唇,暗暗對自己不滿,正猶豫時,蕭容柚走出來了,一見到她,眼眸先是訝異地睜大,繼而嘴角堆滿了笑。

  「蘊芝!怎麼這麼巧?好久不見!」反倒是她,先熱情地打起招呼。

  蘊芝關上水龍頭,回過頭,幾乎是直覺反應地對她微笑。「容柚。」

  「怎樣?你最近過得好嗎?英睿告訴我你懷孕了。」視線落上她的肚皮。

  「哇!已經有點大了呢,幾個月了?」

  「四個多月了。」

  「呵呵,英睿要做爸爸了,一定很得意吧?該不會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蕭容柚取笑地問道。

  蘊芝彎彎唇。「他是挺開心的。」

  「你跟朋友一起來的嗎?」

  「嗯。」

  「我也是。」蕭容柚歎氣,一副可惜的模樣。「我是跟人約了談公事的,不能放她鴿子,不然真想跟你好好聊聊呢!」

  「你跟人談公事?」

  「嗯,有家百貨公司想邀請我在她們那邊設櫃。」

  「設櫃?」蘊芝吃驚。

  「啊,英睿沒告訴你嗎?我現在自己在做一些手工縫製的布偶娃娃,本來只是在網站上賣,最近愈來愈受歡迎,有人建議我可以自創品牌,在百貨公司設櫃。」

  「你自己做手工布偶?」

  「是啊。等你們寶寶出生後,我送一對天使娃娃給你們吧,算是祝賀你們為人父母,呵呵。」蕭容柚笑。

  看她說話的神態,好自然,一點也沒有尷尬或彆扭之意。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嗎?睿跟她之間果真沒什麼?雜誌寫的全是鬼話連篇?

  「啊,這是你的手錶嗎?」蕭容柚發現擱在洗手檯面的表,拿起來問她。

  「嗯。」

  「這個表好精緻,應該是純手工打造的吧?」蕭容柚欣賞著表面別致的、很像教堂彩繪玻璃的花紋,那全是用鑲嵌琺瑯的技法將碎鑽一顆顆鑲上去的。「這是英睿送你的吧?」

  「嗯。」

  「我就知道。」蕭容柚抿著嘴笑。「英睿對鐘錶的眼光,可是非常獨到的。」她讚歎似地說,不論是那淺淺的笑,或是說話的口氣,都藏著某種蘊芝捉摸不出的涵義。

  蕭容柚將手錶還給她,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戴回皓腕上,兩人一起離開化粧室,

  沿路又聊了幾句,都是些家常的話。

  然後,兩人各自回到自己座位,蕭容柚繼續跟人談公事,蘊芝則繼續聽人說媽媽經。

  期間,蘊芝的視線幾次悄悄投向蕭容柚,總見她容光煥發地說得起勁。

  有人賞識她的作品,願意助她自創品牌,她一定很開心吧?

  她是個很活躍、很自信的女人,從小就是。

  睿很欣賞那樣的活躍與自信吧?

  一念及此,蘊芝心一動,想起妹妹夏蕾也是很認真地為自己的雜誌社打拚,就算談戀愛,也不忘工作。

  「……對了,你們聽過『女性私密』這本雜誌嗎?」她問同桌的貴婦。

  「聽過啊!是歐夏蕾主辦的嘛,不就是你妹妹?」

  「夏蕾說,今年暑假她想針對青少女辦一個Fasion Camp,賺到的錢全部捐給臺灣世界展望會,算是一種慈善活動吧,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參加?」

  「要做些什麼?」

  「夏蕾需要一些講師來教女孩子美姿美儀。」

  講師?貴婦們面面相覷。

  她們都是政商界有名的貴夫人,自然知道這樣的慈善活動要辦得轟動,就一定要多邀請些知名人士共襄盛舉,要她們拍賣古董或權充模特兒走秀都行,但擔任講師?

  「這樣好嗎?要我們捐錢是沒問題啦,但要我們去給那些小女生上課?就算我家裡那個點頭,公公婆婆也不會答應的。」

  「對啊,他們觀念那麼保守,一定會開罵的。」

  這倒是。蘊芝也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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