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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孫巧薇倏地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彭欣欣對她的侮辱,未免欺人太甚。

  她冷笑地回眸。「老實跟你說吧,帶我來的男人,你也認識。」

  「什麼?」彭欣欣愕然,半晌,鄙夷地冷哼。「你倒說說看是誰啊,我要知道是誰這麼沒眼光,看上你這種沒家世沒背景,長得又不怎麼樣的女人。」

  「你確定你話要說得這麼狠嗎?」孫巧薇眼神結冰。「那個男人,可是你很欣賞的人。」

  「笑話!我彭欣欣看上的男人,怎麼會看上你?你倒說說看,他是誰?」

  「紀天睿。」

  「什麼?」彭欣欣震住。

  「我說,我的男伴就是紀天睿。」孫巧薇語音冷冽。

  「怎麼……怎麼可能?」彭欣欣臉色慘白,簡直快崩潰了,她追了三年都追不到的優質男,竟然跟這個雜草女在一起?「你騙人!天睿他……他怎麼可能跟你在一起?你、你這女人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保不住,連謝定傑那個蠢蛋都不要你,天睿怎麼可能看上你?你說謊!」她尖銳地指責。

  「我沒說謊。」孫巧薇淡定地迎視她激烈如火的目光,清冷地微笑。「沒錯,我是保不住自己的男朋友,被你搶走了,不過你一直迷戀不已的男人,現在可是心甘情願地認我當他的「表妹』,讓我住進他家——你覺得怎樣?嫉妒嗎?」

  「你——你不要臉!」彭欣欣歇斯底里地怒斥。「你哪裡是他的表妹了?你這樣……根本是他的情婦!」

  「不管是表妹或情婦,總之你追不到的男人,現在跟我在一起。」孫巧薇似笑非笑地揚唇。「這對我而言,真是最完美的報復了。」

  「……原來如此。」一道森沉的嗓音忽地揚起。

  孫巧薇一震,詫異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天睿?」

  「天睿!」彭欣欣也看到他了,倉皇地奔向他,握他臂膀。「孫巧薇說你跟她在一起,是真的嗎?真的是你帶她來參加Pady的?」

  「是這樣沒錯。」紀天睿收回投注在孫巧薇身上的視線,轉向彭欣欣,笑笑的表情,誰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你可能會很吃驚,不過巧薇是我的遠房表妹。」

  「你們怎麼可能是表兄妹?」彭欣欣可不傻。「如果是,三年前你們在我爸的公司遇見,怎麼會不認識對方?」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溫煦地解釋。「我阿姨姨丈一直住在國外,我們兩家很久沒來往,是最近才聯絡上的。」

  「真的?」彭欣欣半信半疑。

  紀天睿卻不再解釋,不著痕跡地抽開她的手。「我有些事想跟我表妹說,失陪一下。」語畢,他不再理會彭欣欣,拉著孫巧薇離開。

  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沉默地對峙,孫巧薇看他眼神冰冷,心口也跟著一陣發涼。

  許久,紀天睿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語調聽起來很平靜,卻潛藏著波濤洶湧。

  「我一直在想,當時你怎麼會忽然答應我的提議?原來是為了報復彭欣欣。」他停頓片刻,一雙犀利的眼仿佛看透了一切。「你前男友劈腿的對象,就是她吧?」

  他都聽見了。

  孫巧薇咬唇,知道自己否認無用,只得點了點頭。

  他眉宇一擰,臉色陰沉。「你很厲害,孫巧薇,演技好得連我都瞞過了,我本來還以為你真的對我有些好感。」

  孫巧薇聞言,身子一顫,心跳瞬間停止。「天睿,你聽我說……」她猶豫地頓住,想解釋,卻不知從何啟齒。

  該怎麼說呢?一開始,她的確是有意對彭欣欣報復,但她對他也是真的有好感,她不可能對自己不喜歡的男人投懷送抱,他不懂嗎?

  但他好像真的不懂,看她的眼眸,隱隱灼燒著怒火,像是受傷了,又像不留情的自嘲,他盯著她好片刻,然後,突如其來地轉身。

  「你去哪裡?」她焦急地追問。

  「去做我早就該做的事!」他憤然回應。

  她本來聽不懂,直到他在舞會開始前,主動走向方喜娜,她才總算明白了。

  他邀方喜娜跳第一支舞,等於是在公開場合宣佈對這個豪門千金正式展開追求。

  而她,就這樣被他晾在一邊。

  之後,兩人陷入冷戰。

  說冷戰似乎有些太強烈了,或者該說他太忙,不是忙加班就是忙約會,很難得早回家,回到家後通常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分。

  她依然會等他,只是看著他冷漠的表情,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表現得比他更冷漠,故作不在乎。

  她想,他是在氣她吧!

  他以為她欺騙了他,以為她接近他只是為了報復彭欣欣,刻意奪人所愛,她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這樣的念頭,卻也很難解釋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她對他的感情太複雜,別說他不理解,連她自己也很難厘清。

  若是要對他解釋這段日子以來的心路歷程,勢必要剖白自己的內心深處,而她不敢,怕真相揭露後連自己也無法承受。

  所以她逃避著不敢面對他,而她愈是不敢面對,他愈以為她真的是為了報復,基於男性自尊,更不肯去探求她的真心。

  兩個人,兩顆心,因為一場誤會,逐漸背離。

  孫巧薇開始覺得痛苦,曾經因為前男友的背叛而破碎的心,好不容易癒合了,此刻,又似乎有了受傷的跡象。

  但她為何覺得受傷?紀天睿不是她的男友,除了說要養她以外,他對她沒有任何情感上的承諾,她何必為他心痛?

  她不懂自己,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能對這一切漠然以對,就像她對待所有跟自己無關的人事物一般。他說過的,她身上就是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氣質,不是嗎?

  可是她沒辦法,沒辦法對他漠然,連假裝不在乎都覺得透不過氣,她懷疑自己撐不了多久了,不日就要破功。

  「不行,我一定要撐住——」她自言自語,拾起畫筆,試圖藉著畫畫穩定自己的情緒,這招以前百試百靈,但這回卻不管用了,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靜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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