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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那好,我想點一首歌劇詠歎調。」

  「什麼?歌劇?」他故意為難她的吧?她眯起眼,瞪他。

  他輕聲笑,低哼一段主旋律。「這首曲子出自莫劄特的『費加洛婚禮』。」

  她眼睛一亮。「我聽過!」呵呵,誰教他別首不考,偏偏考這首。

  「你真的聽過?」他好驚訝。

  「不要小看我。」她得意地笑。「這首曲子高中時老師就教過我們唱了。」

  「真的假的?」

  「不信你聽。」

  她將雙手放上琴鍵,深吸口氣,指尖忽然在鍵盤上跳起舞來,他訝然注視她輕靈的雙手,不敢相信她真的會彈,而且,也真的會唱。

  她的歌聲清亮,回旋有致,高音時很容易上去,低音也很沉穩,情感豐沛,很融入,唱的時候能讓聽眾感覺到她的喜怒哀樂。

  一曲唱畢,他忍不住用力拍手。

  「我唱得好聽吧?」她俏皮地歪過頭,尋求他的讚美。

  「很棒。」他繼續拍手。

  她卻好似不是太高興,輕哼一聲,合上琴蓋站起身。「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點這首歌是故意諷刺我。」

  「我諷刺你?」俊眉一揚。

  她沒解釋,逕自往餐廳走。

  她生氣了嗎?他心跳一停,驀地有些慌亂,急忙追上去。「婉如,你聽我說——」

  「『各位自認懂得愛情的女士們』!」她猛然轉過身,手抆腰,凶巴巴。「這是這曲子的歌名吧?你敢說不是諷刺我?」

  黑眸閃過異采。「你認為是諷刺?」

  「難道不是嗎?」

  「小姐,虧你還會唱這首曲子,難道你不懂歌詞的意思嗎?」

  「歌詞的意思?」她一怔,有些赧然。「我哪知道啊?那時候光背這些義大利文的發音就夠我頭昏腦脹了。」

  「那你後來也沒找這齣歌劇來聽?」

  「我不喜歡歌劇。」她悶悶地回應。

  「那就難怪了。」

  荊泰誠意有所指地微笑,而婉如懷疑那抹笑是在嘲弄她。

  「那你說說看,歌詞是什麼意思?」她不服氣地問。

  「這是劇中一個叫凱魯碧諾的少年男扮女裝時唱的曲子,歌詞的意思是——」

  「是什麼?」

  「是——」他啞然,俊頰湧上一股奇異的熱潮。

  「幹麼不說?」她狐疑地打量他。「該不會其實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他粗聲反駁。

  「那你說啊!」她挑釁。

  他怎麼能說?怎麼好意思說?

  荊泰誠懊惱地自忖,光是這歌詞的前幾句,就夠她大作文章了——

  你懂得何謂愛情?女士們,親愛的女士們,你們可知道,我的心滿是愛情……

  不行,他不能說,說出來一定會被她笑!

  他尷尬地撇過頭,不敢再看她充滿期待的眼神。「吃早餐吧,你一定餓了吧?」

  「呿,想轉開話題?」婉如絲毫不給丈夫留面子。「就直接承認你也忘了歌詞的意思嘛,我又不會怎樣。」

  還說不會?她這不就是在調侃他嗎?

  他沒好氣地瞪她。

  她噗哧一笑,看出他又窘又惱,不再逗他,妙目往餐桌一掃,開心地叫:「哇~~沒想到你已經準備好早餐了耶!好感動!」

  感動什麼啊?荊泰誠一點也沒被她歡樂的語氣給振奮,反而覺得更糗。

  只不過一壺咖啡,幾片差點烤焦的吐司,一個開封的鮪魚罐頭,還有一盒奶油——一眼就能看出是料理白癡做出的早餐,有什麼好感動的?

  可是她卻像真的很感動,湊過來在他頰畔啵了個響亮的吻,然後樂呵呵地在吐司上鋪了些鮪魚,一口咬下。

  「好吃!」她豎起大拇指稱讚。

  好吃才怪,吐司都冷了,咖啡也不夠熱,哪裡會好吃?

  「我再重烤兩片吧。」他尷尬地想搶回她手上的吐司。「這個都涼了,一定很像在咬紙片。」

  她卻不讓給他。「哪會啊?真的很好吃咩!」是她的丈夫第一次親手為她做的料理,就算只是兩片烤吐司,對她來說也是珍饈。

  荊泰誠無語地看她,看她瑩亮的眼,嫣紅的頰,水潤的粉唇,她看來好活潑、好開朗,像個青春洋溢的少女,勾引他的視線。

  她好可愛,抿著吐司邊緣的兩瓣唇,讓他好想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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