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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如果他真的不要我,那我乾脆跟你走好了。」她忽道。

  他大為震驚,不敢相信地瞪她。「你說什麼?」

  她凝望他,微笑加深,眼中的苦楚卻也更濃。「如果他真的不要我,那我也無牽無掛了,就跟你一同去浪蕩江湖也無妨——」

  「我不允許!」他驀地打斷她,語氣激烈異常。

  她怔了怔,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如此激動。

  「你、你這笨女人!你懂得什麼?一個陌生男子稍微對你好些,你居然就傻傻地要跟人家走?你也太水性楊花了吧?你!」他怒拂衣袖。「真是氣死我了!」

  氣死他?

  紅蓮愕然,這惡言惡語的神態還真像某人,就連說話嗓音也不似之前沙啞,而她似曾相識的清雋爽朗,莫非……

  她心念一動,趁他不備,迅雷不及掩耳地扯下他面具。

  「是你!」她悲憤地瞪著這些年來再熟悉不過的男人臉孔。

  「呃……的確是我。」溫行浪尷尬地僵在原地,沒料到自己的「假面具」這麼快就被拆穿了,一時措手不及。

  「你!」紅蓮瞪他,內心波濤洶湧,眼眸遽然冒火。「原來你會武?」

  「沒錯,我會武。」眼看瞞不下去,溫行浪只好坦然承認。

  「你的劍術比我還強?」

  「呃,也不能這麼說啦,我們又沒正式比劃過!」

  「為什麼要騙我?!」她焦躁地打斷他,不想聽他廢話。

  「我——」他窘迫不已,不知該如何解釋。

  「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騙我嗎?你根本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公子哥兒,根本不需要人保護,是嗎?」她質問他,嗓音強烈發顫。

  「我小時候身子的確不太好,那年會遇到你也是因為我在別莊養病,至於我的武功嘛——」他驀地頓住,眼見她神情愈來愈冷凝,暗暗在心內叫苦。「也是在別莊時,因緣際會之下,拜師學藝……」

  「就算那樣,你這些年都是何時練武的?我一直跟在你身邊,從沒發現你……」

  「我的床榻底下有個地下通道。」他低聲解釋。

  她一凜。「這麼說,我以為你在賴床睡覺的時候,其實你都偷偷在練武?」

  「嗯。」

  太過分了!

  紅蓮氣得渾身打顫,料想不到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被蒙在鼓裡,虧她還自恃劍法高強,原來身邊一直有個更厲害的高手默默戲耍自己。

  「怪不得你會決定將我送給齊非,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我,你一直在戲弄我!」她再次用力咬唇,唇瓣終於破了,緩緩滲出血來。

  望見那血絲,溫行浪驚得六神無主。

  「紅蓮,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我……唉,我並非有意戲弄你啊!」他握住她肩膀,急切地澄清。「我承認一直瞞著你是我不對,但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識破我會武,你明白的,不是嗎?」

  她當然明白!

  紅蓮冷冷地自嘲。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說她是他最好的護身符,不是因為她能保護他,而是她是能夠守住他秘密的最佳幌子。

  她是傻瓜,天字第一號大傻瓜,最可笑的傻瓜!

  「既然你不需要我,為何不乾脆放我走?」她冷淡地格開他臂膀,手指抹去唇上的血。「為何要將我指給另一個男人?」

  「因為……」他猶豫了,眼神閃爍。

  「因為什麼?你倒是說清楚啊!」她提高聲調。

  「因為我……希望你能保護齊非。」他苦笑。「我希望你跟著他,護他周全。」

  「為什麼非要我?」

  「因為我只相信你。」

  他只相信她?哈!

  她瞪他。「你若是擔心好友的安危,可以自行保護他啊!又何必非要我不可?」

  「我不能,因為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什麼事?」她追問。

  他啞然。

  「你說話啊!」為何今日老是吞吞吐吐的?

  「我……拿到天乾劍了。」

  「什麼?!」她震撼。

  他別過頭,不忍看她。「今晨我們三兄弟在山頂比武,已經確定由我繼承天乾劍了。」他繼承了天乾劍,為什麼?

  「你不是說你不想跟兩位兄長相爭嗎?」她澀澀地問。「為何又答應比武奪劍了?」

  他默然不語。

  她瞠瞪他,絕望的浪潮在胸膛翻滾。他得到了天乾劍,那麼下一步就是……

  「你打算迎娶月姬?」

  他一震,半晌,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他要娶月姬了,去娶那位才貌兼備的奇女子,他們會一起學乾坤劍法,像二十年前那對武林前輩一樣,成為人人欣羡的神仙俠侶。

  他們當然會是一對美眷,他才情高,月姬肯定也是,他們當然會夫唱婦隨……

  很匹配的,才子佳人,天生就該是一對。

  而她呢?她只是個多餘的護衛,他根本不需要。

  真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紅蓮漠然尋思,有股衝動想大笑一場嘲弄自己的無知,可嘴角才揚起,一顆淚珠已先行墜落。

  溫行浪震撼地瞧著那晶瑩的眼淚,臉色發白。「紅蓮!」

  他焦灼地喚,上前一步,她卻也跟著後退一步。

  「紅蓮,你生氣了嗎?」他無助地問道。

  生氣?她不過是個護衛,有資格對主子生氣嗎?

  她在一片朦朧裡冷漠望他。「主子要我保護齊公子,是命令嗎?」

  他愣了愣,一時不解她的用意。

  「如果是命令,我就遵從。」嗓音寒冽如冰。

  他驀地懂了。

  她這是在跟他劃清界限了,他是主子,她是護衛,他的命令,她就遵從,沒有多餘感情,也無所牽掛。

  他傷了她!他竟傷她如此之深——

  溫行浪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好想痛掌自己幾個耳光。

  「這是你的命令嗎?主子。」她輕輕地、冷冷地再問一次。

  而他聽見了,她心碎的聲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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