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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傷不傷心,幹我何事?」他說得絕情。

  「你說這什麼話啊!」程夫人急得想拍桌。「你忘了嗎?她是盈泰總裁的千金,我們可得罪不起!」

  俊唇冷峭一撇,看得出極不服氣。

  「你別耍少爺脾氣了!你不是答應過你爸嗎?一定會保住喜福的!你可別因為一時意氣用事毀了諾言。」

  程昱鴻聞言,忽然間失去了胃口,他收起報紙,凜著臉說道:「你放心,媽,我既然答應了你跟老爸就不會反悔。」

  「對嘛,這才是我的乖兒子嘛。」程夫人喜形於色。

  程昱鴻冷冷牽唇。「我已經派一隊工作小組到台東去了,想辦法把那塊空地給賣掉。」

  「什麼?!」喜悅立刻從程夫人臉上褪去,取代的是震驚的蒼白。「你真打算賣掉那塊地?」

  「不賣掉難道放在那兒生蜘蛛網嗎?」

  「可是那塊地已經拿來抵押貸款了啊。」

  「那不正好?賣掉後剛好用來償付貸款,這樣我們債務負擔也能減輕些,可以跟銀行再好好談條件。」

  原來他都已經打算好了。

  程夫人惘然,一方面很欣慰兒子的確很認真在為家族事業找生存之道,一方面卻也忍不住擔憂。

  「可是那麼大一塊地,要賣掉可不是幾天的事,如果還想賣到好價錢,一定得拖上好一陣子,只怕喜福撐不到那時候。」

  「那就只好把你兒子賣給郭家,看他們會不會賞臉伸出援手來?」程昱鴻語帶嘲諷。

  程夫人聽了,不覺也有些愧疚。「我知道是有點委屈你,兒子,不過這也是為了我們程家。」

  「我知道。」程昱鴻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你慢用吧,我先出門了。」

  他上樓回自己房間,換上一套管家事先準備好的西服,深藍色的條紋領帶拿在手裡,看了看還是甩在一旁。

  每天穿西裝上班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可不想再受領帶的束縛。

  他提起公事包,卻沒直接下樓,而是悄悄來到父親的臥房,透過半掩的門,凝望躺在床上的老人。

  因為做化療幾乎禿光的發、皺紋滿布的臉、骨瘦如柴的身軀——明顯已經油盡燈枯了,任誰都能看出他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

  雖然醫生說是因為父親病情穩定,才答應讓他出院回家,但誰都曉得,這只是善意的謊言。

  「程先生。」一個護士打扮的中年婦人捧著護理用品走過來,她是程家特意請來照顧程老先生的特別護士。

  「他今天情況怎樣?」程昱鴻低聲問。

  「還不錯,血壓、脈搏都正常。」

  「那他怎麼一直睡?」

  「生病的人都是這樣的,他們體力衰弱,經常要用睡眠來補充。」護士看出他的擔憂,微笑安撫他。

  說畢,她走進房裡,換掉掛在床邊的點滴瓶。

  程昱鴻看著她俐落的動作,腦子一團混亂。

  父親老了,真的老了,看他現在如此衰敗的模樣,他簡直無法回想起記憶中那個總是專斷獨行地想操控一切的男人。

  他曾經恨著父親,千方百計反抗他,但如今,他看著病床上那張慘淡的臉,竟想不起自己為何恨他。

  他離家十年,奮鬥十年,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在父親面前揚眉吐氣,讓父親明白他不一定得走他欽定的路才能出人頭地。

  沒想到他還來不及衣錦還鄉,父親卻罹患絕症……是他太任性了嗎?他是否做錯了,所以上天才會給他這樣的懲罰?

  拽著門框的手指不知不覺縮緊,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他沉重地呼吸,片刻,忽地一扭頭,板著臉大踏步離去。

  約會,約會,她今天要約會!

  一早天還沒大亮,初蕾便從床上爬起來,刷牙洗臉,沐發泡澡,然後回到她那問小小的單人房,打開衣櫥,一件件試穿衣服。

  太輕便的,不行,恐怕配不上程昱鴻俊秀出眾的外表。

  太隆重的,不行,又不是參加宴會。

  太學生的,不行,他一定覺得她很幼稚。

  太淑女的,也不好,到時如果是去郊外會不方便行動。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穿?好像怎麼穿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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