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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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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有個家。 所以當黎明淳來找她演戲時,她幾乎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因為她想有個家,而那家裡,還有一個不快樂的大哥,她想讓他懂得快樂。 因她而快樂。 她幾乎做到了,不是嗎?這些日子,他難道不是一天比一天快樂嗎?不是一天比一天更懂得笑?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在泳池畔的意外,如果她不要發現梁初蕾的身世,這幸福的美夢,也許還能作上好久好久。 可是,夢碎了,現實很殘酷。 這個家,終究不是屬於她的,奶奶、爸爸,都不是屬於她的,大哥……當然也不是。 她是孤兒,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沒有家、沒有親人的孤兒,她只是說謊騙來了眾人的疼愛,總有一天謊言會被戳破。 她沒有家,永遠都不會有。 「姊姊,我真的……太奢求了嗎?我那麼過分嗎?那麼壞嗎?我不應該厚著臉皮待在這家裡嗎?」她悽楚地問著相片中的少女。 少女的身影瘦弱,笑容卻開朗,她眨著大眼睛,像對莎莎說些什麼。 「我知道,我不應該奢求,我應該覺得開心了。我能擁有這幾個月的幸福,應該滿足了。」莎莎揉眼睛,抹去眼淚,吸氣又吸氣,強迫自己停止哭泣。 她不該哭的,她已經太幸運了,只要活著,就是一種快樂,她已經偷來太多太多不屬於她的幸福了。 「我太傻了,姊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紅著眼,哀傷地看著相片。「我應該離開,不該再為大家帶來困擾,也不該再……打擾翼恩。」 她騙了他,對不起他,現在他已經開始討厭她了,她哪還有臉出現在他面前? 她不想惹他心煩啊! 她捧著相片下床,昏昏沉沉地開始收拾行李,一面收,眼淚一面不停地掉,視線一下朦朧,一下清晰。 夜,深了,窗外一團烏雲飄過,靜靜地落下了雨。 雨絲如愁針,細細地紮得人發疼。 黎翼恩坐在窗邊,抽著煙,看窗外寂寞夜色。 幾個小時前的震怒已經逐漸消散了,現在的他,只感覺一股沉沉的、無力的惆悵,壓在他胸口,重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很難受。 二十年來,他一直就像個無悲無喜的機器人,過著抑鬱消沉的生活,日子像一灘死水,無聊至極。 直到幾個月前,明淳將莎莎帶回這個家,告訴他,她是他妹妹。 他灰暗的生活,從此染上了色彩,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采多姿,更令他喜悅感動。 他以為,他找回一個全天下最甜美可愛的妹妹。 他以為,他終於得到了幸福。 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是精心設計的謊言。 那些笑語呢喃,那俏皮又淘氣的撒嬌,那一聲聲甜到他心裡的叫喚,原來,都只是演戲。 都是假的…… 火紅的煙頭燙傷了黎翼恩的手指,他恍惚地瞧了傷處一眼,竟也不曉得要移開煙頭。 這一點點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比起她的欺騙、她的作假,比起她在他心上劃下的傷口,這一點點痛,真的不算什麼。 他撚熄了燒得過短的煙,又重新點燃一根。 漫漫長夜,他就這麼一根又一根,不停地抽煙。 何必戒煙呢?何必介意抽煙有害健康?反正不會再有人關心,不會有人在他耳邊碎碎念。 隨便吧!反正沒人在乎。 他就像個孩子,賭氣地抽著煙,賭氣地任嗆鼻的煙霧燒灼自己的肺部和眼睛。 胸口愈來愈悶,視線也逐漸迷蒙。 他仍是一口一口,恍惚地吐著煙圈。 門外,隱隱傳來某種細碎聲響,他聽而不聞,仍定定望著窗外。 直到天亮了,他將塞滿一整個煙灰缸的煙蒂往垃圾桶丟,才發現門縫前的地板上,靜靜躺著一封信。 他撿起來,猶豫了許久才打開。 那是莎莎寫給他的信,信上很誠懇地對他道歉,然後告訴他,她走了,那些壓箱的漫畫她都已經收好,上頭寫了育幼院的地址,麻煩他們替她寄去。 他讀完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猛地拉開門,跌跌撞撞往莎莎臥房奔去—— 空無人影,只有一箱箱堆在地上的漫畫,訴說著主人離去時的決然。 她沒有帶走任何一件進了黎家以後所買的衣服、鞋子、飾品,以及父親送給她的那些珠寶,她一樣也沒帶走。 房裡唯一不見的,就是當初她搬進來時那個行李袋,以及行李袋裡的衣物。 當初怎麼來,現在就怎麼走。 她揮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 海燕集團辦公大樓,這幾天,籠罩在一陣低氣壓中。 不知為何,英俊帥挺的首席副總從國外出差回來後,便像隆隆噴著火焰的火山口,隨時處在瀕臨爆發的狀態。經過他身邊時,那陰沉森冽的眼神,能凍得人雙腿發僵,路都走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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