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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備紙筆。」

  「呃……是。」何子珊不知道主子想幹麼,但還是手腳俐落的備來紙筆,再磨好墨汁,看著主子拿起小狼毫在信上揮毫起來。

  半晌,蘭格格見紙上的墨汁千了,她小心翼翼的將信放大信袋內,要何子珊交給行宮的快馬,火速將信送到京城去。

  而待何子珊將事情辦妥後,燈火通明的中庭花苑仍只有玄綸的身影,她也不想再看他癡等那名洋婆子的模樣,抿著薄唇,一把將簾子全拉上了,早早的上床歇息,連晚餐也沒胃口吃。

  就在玄綸百般無聊的枯等凱瑟琳出現時,行宮的廚房裡潛進了兩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他們先殺了四名幫忙張羅晚宴的侍女後,再喝令神情倉皇的禦廚將所有的菜色完成後一刀殺了他,其中一名黑衣人則快速的換上禦廚身上的衣服,再將一種無氣無味的毒藥分別灑入各式已裝盤的佳餚上。

  在外頭傳來」上菜「的聲音後,他朝同謀點點頭,將放滿佳餚的推車推了出去,而眸中的陰狠眸光也頓時由靦腆緊張的笑意取代,走路也不再俐落,而是像一個沒有武功的中年廚師,步伐稍重的將推車推到中庭的亭台裡,一臉忠厚的朝十二阿哥行禮後,再將推車上的一盤盤佳餚送上大理石桌上。

  不過,在不小心瞥到凱瑟琳胸前那暴露大半的雪白肌膚後,他眼珠子一瞪,停留在她胸前的時間多了幾秒,在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後,他暗暗的在心裡咒駡一聲,急忙再端上白玉酒瓶便哈著腰退了下去。

  玄綸微微安眉,瞟了他步行離去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後,這才將目光移到那個一臉氣衝衝的凱瑟琳身上。

  瞥見她身上仍是那件他不喜歡的西洋宮廷裝後,小安子直接說道:「凱瑟琳在雅房待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出來後,還是沒將身上的衣服給換下。」

  他點點頭,示意他先遲到一邊去,這才將目光定在從一坐下來,就以惡狠狠的紫眸瞪著自己看的凱瑟琳。

  她一肚子的怒火實在壓不下來了,對著他劈口就道:「我真搞不懂,你既然覺得我這身衣服礙眼,那就別逼我來看你,免得你我相看兩相厭,不是嗎?你這個莫名其妙的臭阿哥!」

  「放肆!」小安子馬上上前一步,出口怒斥。

  「不打緊的,小安子,這兒就留我跟她,你先退下去。」

  「可是……是!」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他還是退了下去。

  凱瑟琳見他退到亭子外,她的目光也不再定視在俊朗過人的玄綸身上,她的肚子正在高唱空城計,而瞧瞧這桌上一道道看來令人垂涎三尺的佳餚,她忍不住的吞咽起口水。

  「我肚子餓了,你惡劣到讓我們沒得吃沒得睡,也只有你這種蠻子阿哥才做得出來,所以這會兒吃你的東西也是應該的。」語畢,她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紅燒牛肉,就要塞進口中,但眨眼間,那塊肉就在半空中被他攔截,居然跑到他的筷子上去了。

  她臉色丕變,「你不會惡劣到讓我看你吃、讓我流口水吧!」她長這麼大從不曾這麼餓過,而眼前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餚,要她不動口,那不折磨人嗎?!

  玄綸沒有回答她,反而將那塊肉重新放回盤子裡。

  看他這樣,她不悅的抿抿唇,「好吧,你對那道菜情有獨鍾,捨不得讓我分享,那我吃另一道。」

  言畢,她又伸手夾了另一片銀魚肉片,但令人氣憤的,他又將它夾走,她狠狠的瞪了他好一會兒,氣呼呼的一連失了好幾道的魚、肉、蝦、青菜等等,可惡的是他也——一的將它們劫走,全放四盤子上去。

  火冒三丈的她氣得將筷子用力的扔到地上,「你是故意折騰我的,搞得我肚子大唱空城計,又弄了一大桌的好萊在桌上,卻一口也不准我吃,你不會太過分了嗎?」

  他略有所思的撫著下顎,瞥了她一眼,「等會見你會感激我的。」

  「呵!感激你?感激你讓我餓得兩眼發昏、頭重腳輕?

  嗤!」她嗤之以鼻的瞠視著他,「我若會感激你,那得等日出西山、鐵樹開花了。」

  「說得像絕不可能似的,」他笑得倒很愉快,「那如果你對我真的有一點點的感激,我要從你的身上要一樣東西。」

  「好,成交!」她也乾脆,連問都懶得問是什麼東西,因為她絕不可能感激這個惡劣的阿哥。

  「小安子,去將禦廚叫出來。」玄綸心中竊笑,但臉上仍是一貫的傲慢。

  她不以為然的瞥他一眼,這個阿哥連個「請」字都不會!

  小安子則應了聲「是」,轉回身,正要到回房找禦廚,沒想到禦廚恰巧就從廚房裡先走了出來,小安子心中有疑問,再想到主子連一口菜都不許凱瑟琳吃入口的情形,心中有話,但也暗自慶倖好在主於敏銳,要不,鐵定出事了。

  「小安子公公,有事嗎?」

  「十二阿哥叫你過去一下。」

  「呃……是!」

  黑衣人假扮的禦廚神情有些僵硬,捉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他走到中庭的亭台,在見到所有的菜色都原封不動後,他心中已有最壞的打算。

  玄綸銳利的眸光上下的打量這名外貌忠厚,但眼神內斂的禦廚,半晌,他棱角分明的唇線一抿,直勾勾的冷睨著他,「今晚禦廚做菜的心情顯然不佳,要不,這些東西這麼難以入口,嚼之索然無味,根本只是一堆草、一堆粗肉粗魚,難不成禦廚將本阿哥當牛當馬,隨便弄弄就上桌了?」

  聞言,假禦廚渾身一顫,但要他向大清的阿哥下跪,身為明朝忠臣的遺孤,他可辦不到。

  他僅是低頭拱手道:「奴才斗膽,奴才看十二阿哥根本沒吃東西,何來索然無味之說?」

  他嘴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冷意,「吃與不吃是本阿哥的事,本阿哥說它們索然無味就是索然無味,而在本阿哥的眼中,你看來就是廢物一個,留著礙眼,這會兒就可以拖出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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