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尉禎 > 怎麼捨得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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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撤了下嘴角,道: 「好像好些天沒見到你了,是吧?」他挑起一道眉毛問她,雖然語氣輕輕淡淡的,不過,明顯帶著質疑。 她松了口氣……他不會真的知道她在躲他吧?不可能,他沒那麼厲害。她學他聳肩——但氣勢弱上許多——刻意讓語氣顯得輕快:「可能是你忙吧。」 他「嗤」地一聲打斷她,害她說不下去。 「忙的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多了個員工。」 他大剌剌地在沙發上坐下,而她則按著睡袍,拘謹地站在門邊,這情景極為荒謬。那一刻,她有種錯覺,她像是做了錯事被叫到訓導處的學生,正等著訓導主任訓話。 而他,似乎滿享受這樣的情勢。 「我看錯你了嗎?原來你這麼扭扭捏捏、小裡小氣的見不得人。是怕我把你吃了?」 「我沒有……」她固執地反駁,卻顯得有些無力。 「沒有什麼?沒有怕我?」 他知道。他果然就這麼厲害。 他朝她做了個「算了」的手勢,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以她與他打交道的經驗,她知道她惟一的能做的選擇,就是照他說的做,或者讓他以為她會照做。 她仍站在門邊,固執地不肯跨進地雷區。他要她過來,只是要說這些嗎? 她的懷疑立刻得到了解答—— 「你的咖啡課上得怎樣?」他接著問道,平靜的語氣帶著幾許戲謔。 原來這事他一直知道……當然了,他是老闆,就算他不刻意想知道,總是會有風聲傳進他耳裡。 見她沒回答,他逕自走向吧台,撚亮吧台區的燈光。 「不介意高抬貴手,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大作吧?」 她嚇死了,一雙眼睛立刻瞪得像貓頭鷹。 那日悲壯的場面她還沒釋懷,如果她真的煮了,可以想見,歷史必定還會重演。不行,一定得找個藉口問掉。 「你……呃……現在是半夜,你不怕喝了——」 「失眠?」他享受著她的驚惶失措。 她飛快地點頭。 「放心,如果我失眠,絕對不會是因為咖啡。」他意有所指,「請吧。」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她只得硬著頭皮上場。他好心地以換衣服為由告退,消失了一會兒之後,換上一套輕便的T恤、牛仔長褲再度出現,看起來很自在。 事實上,不自在的是她。 咖啡煮好了,雖然情況沒有想像中的慘烈,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水沒沸騰她就急著煮,後來的動作又太慢,聞到一絲焦味時大勢已去,本來想倒掉重煮一壺,沒想到他人已經站到眼前了。 她只慶倖咖啡煮壞了,顏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外表看起來一切正常。 他用期待的眼光看著壺裡焦黑的液體。見她拖延著動作,逕自將手臂橫過她的肩膀,自己動手起來——突地,她的呼吸凝止,發現自己在他雙臂中。雖然沒有碰觸到,但她感覺自己渾身細胞敏感地騷動起來。 她好怕自己突然腿軟,就這麼攤進他懷裡。 他若無其事地倒好兩杯咖啡,拿起一杯就近聞香,同時,那只越界的手也收了回去。不過,卻仍挨在她身旁。 她長長吐了口氣,心臟跳動之快,害她以為自己得了心臟病。他知不知道一個無意的舉動會為別人帶來多大的困擾? 待情緒稍稍平復之後,她用眼角偷偷觀察著他的動作——拿起杯子,輕啜一口——若不是咖啡沒她想像中的糟,就是這位唐先生表現了極為罕見的絕佳涵養。因為他又喝了一口,並且狀似愜意地端著咖啡到沙發上坐下。 她不敢實信地看著眼前屬於她的成績,直覺不能相信自己的技術,卻也只能認命地端起品嘗—— 媽呀,跟柏油沒什麼兩樣!要不是發現他正在看她,她一定立刻吐出來。勉強吞下肚後,她取出櫃子裡的糖罐,直接舀一瓢到嘴裡含著,想除去那種苦澀的感覺。 「想進步就多喝兩口。」他皮笑向不笑地吐出這句金玉良言。 她臉又紅了,看著他啜飲的動作仍持續著,她有些不可思議。 「你也想再進步?」她含糊道,有點慪氣的感覺。 他聞言失笑,像是想忍卻忍不住。 「沒有,只是覺得這種糟透了的味道很讓人懷念。每個生手都會經過這個階段。」他也不例外。教他煮咖啡的是思煙。 她附和地點點頭……俞穎容說得沒錯,這人真的有病。這種恐怖到會殺死人的咖啡竟然能喝得這麼津津有味,不是病了是什麼? 他笑笑地又啜了一口。 「你今天心情很好?」不知怎的,她的語氣帶著挑釁。 他感覺到了。不過,他只是挑了挑眉,從口袋出摸出煙,就這麼刁在唇間,似乎不急著點上,也沒立刻回答她,只是顯得有些失神。 接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直覺他接下來會講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遠之快垮了。」 他輕鬆的語氣像是講著「我們晚餐吃意大利面好不好」、「去散散步吧」之類的話。她還沒反應過來。 「不,不會那麼快,大概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他更正。 孫易安以為自己聽錯了。放下杯子,跨過地上那些擋路的傢伙,在他斜前方的躺椅上坐下。 「你說什麼?」遠之?他的公司? 「你聽見了。」他沒看她,仍是一臉「有所思」的笑。 「快垮了?」她再次確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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