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尉禎 > 新追妻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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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裡?你不去看看小晨,向他解釋嗎?」 他苦笑了一下,不以為自己忍受得了再見到小晨可愛的臉,再聽到他用稚嫩的聲音喊著他「爸爸」……他不發一言地離開,連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兒。 閔雨楓踏著沉重的腳步上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沒有一點想哭的衝動。一切像是時光倒流,她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帶著懂事得不哭不鬧的小晨離開……那天,滕洛寒沒有去公司,他開著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繞著。他還是像車禍以前一樣愛開快車,只是市區畢竟不容許他如此囂張。 他開著開著,忽然看見不遠處的仰恩醫院大樓,想起了昨晚和閔雨楓的談話。 顏詔修——他的弟弟……他停好車,直接走進醫院,上到七樓的辦公室,敲了門後不等回應,直接開門進去。 正埋頭研究病歷的顏詔修驚訝地抬起頭來,用酷似滕洛寒的冷靜眼神打量著他。 「為什麼救我?」滕洛寒壓抑地說道。 顏詔修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是另一個像極了滕洛寒的地方。 「你寧願死,也不想活嗎?有趣!不過至少比臨死的人渴望奇跡出現來得容易。」 「如果要救活我,為什麼不一併把記憶還給我?」與其說他在質問顏詔修,還不如說他在質問老天爺。 「不要把事情怪到失去記憶的頭上。」顏詔修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脫下白色制服,率先走向門口。「想不想去逛逛,或是喝一杯?」 滕洛寒求之不得,但是他不想一個人這麼做。他懷疑自己過來找顏詔修,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伴。 顏詔修看了滕洛寒的情況,決定開自己的車。 「『她』好嗎?」滕洛寒忽然問道。 顏詔修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頭看著前方的路面。 「你說的『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滕洛寒苦笑了一下。 「母親……好陌生的字眼,爸從來不准我提到她,也不准我說這兩個字,我甚至忘了『媽媽』這兩個簡單的音節念在嘴裡是什麼感覺。連你我都記不得了,只記得她是把你抱在懷裡離開的。」 「媽卻總是談著你們的事,她一直說你有多乖、多可愛,你會是一個多好的哥哥。她要我將來成功以後,一定要回家讓那個不承認我的父親以我為傲,一直到她去世以前,她還是這樣想。她不知道,那個趕她出門的男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於車禍,死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新婚妻子……我好恨他,所以媽一去世,我就把『滕詔修』改成『顏詔修』,一直到現在,以後也是一樣。」顏詔修苦澀地說道。 「她」死了……滕洛寒忍不住眼眶一熱。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中,有二十六年是沒有這個母親的。他有時會想起她,卻從來不帶有一絲感情,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的母親一直惦記著他……而他,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她……「你恨我嗎?」滕洛寒直接地問道。 顏詔修沉思了一下,淡淡地答道:「我以為我恨。」 滕洛寒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心中忍不住湧上一陣洶湧的情感。在他失去妻子的同一天,重新獲得了一個兄弟。 顏詔修看了滕洛寒一眼,忽然有了幽默感:「至少現在你是那個痛苦的人,而我不是。」 滕洛寒也忍不住笑了。 「有沒有愛過女人?」 顏詔修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瀟灑地說道:「很多,但她們愛我比我愛她們得多。」 「那是因為你沒有真正愛上,到時候你就會瞭解了。」滕洛寒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哦?我倒想嘗嘗。」此話不假。多年以來,不管對感情、對工作,他始終抱持著遊戲人間的態度,沒有一個人、一件事能讓他定下來;或許,讓他遇個能讓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也不錯。 「會有機會的……」 忽然,滕洛寒覺得耳朵一熱,他有種異樣的感覺……或許可以稱之為手足間的心靈感應吧! 「你怎麼知道爸死了的事?又怎麼知道他是和他的新婚妻子一塊兒出車禍的?」 顏詔修聳聳肩。 「這很容易——我有一些這方面的朋友。當醫生就有這個好處,當你盡力救了一個人的生命後,大部分的人都會抱著感激的心態——不像有些人……」他若有所指地看了滕洛寒一眼。「所以啦,不管我有什麼要求,基本上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滕洛寒的直覺果然沒錯。 「所以,是你叫人去對付鴻圖設計公司的?」他知道絕對是如此,他只是想聽顏詔修證實罷了。 「對付?別說得那麼難聽。只是我聽到那些不利於你的流言以後,想知道你惹到了什麼樣的角色,所以啦,我請幾個朋友幫我一個小忙。不過,我朋友發現他們更陰險的一面,他們看不慣,就決定給鴻圖一點小小的警告。」顏詔修還是維持那副淡淡的態度,根本不知道這些話讓滕洛寒有多吃驚。 「鴻圖有什麼更陰險的一面?」 「你不會不清楚吧?」他好笑地看了滕洛寒一眼。「這十幾年來,鴻圖一直非法收受包商的回扣,而且數目大得驚人,冠倫是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對他們起疑的公司,其它公司都一直被蒙在鼓裡;當然,現在他們都知道了。據我所知,你當時就是發現了一些不堪的內幕才離開鴻圖的,沒錯吧?」 「連這個你都知道,你的朋友究竟是誰?」 「『鐵面煞星』藍劍儒。」 「他是?」 「他帶領了一個有警察特種部隊之稱的特警小組,專辦棘手的大案;而且,沒有直屬長官,接不接手完全憑『鐵面煞星』的意思。一般的警察單位也有一個默契存在,只要是『鐵面煞星』接手的案子,其它單位立刻無條件即時退出。」 滕洛寒聽得目瞪口呆。 有一點雨楓說錯了……他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以他這個兄弟的交遊看來,絕對不會有需要他幫助的時候。 不過,他得承認,有弟弟的感覺還算不錯。 那天從下午到晚上,他們到PUB裡喝個酩酊大醉。顏詔修真的頗夠意思,只是坐著靜靜地聽他說,既不勸他,也不罵他,沉默地陪著他喝下一瓶接一瓶的酒;一直到滕洛寒覺得喝夠了,起身準備離開時,他才緩著起身,硬是要送滕洛寒回家。滕洛寒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不能開車,也就不跟他爭了。 沒想到一坐上顏詔修的車,滕洛寒便發現其實顏詔修的情況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兒去,他只是看起來比較好罷了……於是兩個醉漢駕著一輛轎車,歪歪斜斜地駛向臺北郊區,這一路上沒遇到警察攔檢,也算是他們幸運。 談起開車,顏詔修有一個優點是滕洛寒比不上的,那就是絕不開快車,但這並不表示他們能安全些。當他們一進入滕洛寒的住宅所屬的社區時,一輛突然沖出的轎車使得顏詔修不得不緊急煞車,害得兩人不約而同地撞上擋風玻璃。還好車行速度不快,再加上兩人有先見之明地系上了安全帶,否則只怕滕洛寒的腦袋又要開花一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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