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尉禎 > 伴游千金 | 上頁 下頁


  「什麼!」陸雲琪睜大了眼。

  呂晴容強調地點了個頭,又說了:「真的。我現在可以確定真的是一個黑道大哥,很有錢,而且啊……」她一雙美目滴溜溜地一轉。「我還知道他姓『尹』。」

  拉著,她便加沒添醋地描述九樓的佈署、戒備的情形,以及那個「黑道大哥」多麼有威嚴等等,聽得陸雲琪也跟著興奮不已,忘了自己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媽了,還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似的。

  呂晴容驕傲地報告完畢,整個心思都飛向那個「黑道大哥」,不知不覺歎了口氣。

  「幹什麼唉聲歎氣的?」陸雲琪難得見到她這付神遊物外、失魂落魄的模樣。

  呂晴容看向她,眼底寫滿了問號。

  「誰?你說誰唉聲歎氣?」

  「你啊,這兒還有誰?」這下子陸雲琪更確定呂晴容有些不對勁了。

  「我,我好端端的,幹嘛唉聲歎氣?」呂晴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確歎了口氣。

  「問你啊。」

  陸雲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整理起病厲來了;而呂晴容還杵在那兒想著黑道大哥的事。

  向來平靜的星期天,臺灣政商高層卻因報紙頭版的一則醒日新聞而耳語不斷——「藍氏集團」總裁在射擊場練槍時遭不明人士槍擊,目前正在旗下「某家」綜合醫院治療。這消息紛紛傳開,即使籃總裁的秘書出面鄭重否認,也敵不過傳播媒體的力量。

  這也難怪,「藍氏集團」在國內的投資額度驚人,旗下事業體遍跨各行各業。據說,臺灣還不是「藍氏集團」投資金額最高的國家呢。其財力之雄厚可見一班。因此,藍總裁的名號向來為政商界所重。但藍家行事謹慎、不愛曝光,集團中人又以自製、效率著稱,儘管有關「藍氏集團」內部的消息向來為人所好奇,卻窺探無已。

  這件新聞風暴持續了數日,臺北地區各大醫院都受到媒體包圍,只為了求得正確消息。「藍氏集團」的警衛室也在三天之內為花海所淹沒,送花者各個來頭不小,卻沒有一束花真正交到藍總裁——藍劍尹手中。

  對政商、社會新聞一向不關心的呂晴容對這個新聞風暴當然不感興趣,依舊照常上課、下課。不過,比起以往,她這幾日的表現似乎有些異樣……

  黑暗的教室中,只有幻燈機投射出的微弱的光線,一張張大師的作品閃過,呂晴容卻沒認真觀摩。耳邊雖然不時傳來齊中桓的講解,在她聽來不過是一陣嗡嗡嘈雜聲。

  「晴容,請你為同學解釋這幅作品的構圖及光影。」

  倏地,在一片嗡嗡聲中,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從空白的思緒中回到現實。

  「什麼?我、我,這張啊……這不是我的,拍得那麼好——」她的回答被教室裡此起彼落、高低不一的笑聲打斷了。不用說,她一定答非所問。

  忽然,坐在她旁邊的馮靜萱拉了下她的手,接道:「我個人非常喜歡這張作品,我可以替呂晴容分析嗎?」

  「請。」

  聽著馮靜萱侃侃而談,呂晴容不禁在心裡籲了口氣,右手下意識地轉動著那只銀戒指。

  上星期六,她反常地沒把黑道大哥的事告訴馮靜萱。一整晚,她就把自己關在房裡把玩著這只戒指。她一指一指試戴,發現剛好跟中指吻合;之後,她怕自己迷糊的個性會把它弄丟,索性就這麼戴著沒拿下來了,每次發呆,她就像現在一樣,不自覺地轉著戒指,感覺它的熱度。

  下課鈴聲響起時,幻燈片剛好放完,呂晴容心虛地趕緊收拾好東西,沒想到齊中桓帶笑的聲音比她的動作快多了。

  「呂晴容同學,可以留下來一會兒嗎?」

  她求救的眼神望馮靜萱一眼,小聲地說道:「別走,等我。」

  馮靜萱點點頭,背起包包說了:「我在這裡。」

  呂晴容這才露出笑容,拿起背包走向講臺,對著仍在整理教材的齊中桓點了個頭,自己先招認了:「齊老師,對不起,我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嗯哼。」他等著她解釋。

  她知道齊中桓看在何蒞凡的分上,一定不會責備自己,於是裝出一副認罪的可憐模樣。「老師……」

  「好吧,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追究。下次再這麼發呆兩堂課,就罰你照十卷幻燈片,知道嗎?」齊中桓故意板著臉訓道。其實,他知道這小妮子早料准了他不忍心責罰她,但為了替蕩然無存的師道爭點地位,他只得嚇嚇她。

  「嗯!」呂晴容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一如她的名字。「老師,我幫你。」既然得到了緩刑,她便開始熱心地幫齊中桓收好雜物,一面開心地轉述何蒞凡上次來信的內容。

  自從何蒞凡在寒假前夕不告而別、赴美留學之後,齊中桓便刻意與所有學生保持距離,甚至不找班代和研究助理。因此,不論站在講臺上的他如何談笑風生,下課之後,他立刻變成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只有對呂晴容和馮靜萱例外了。

  對於她們,他多少覺得有些愧疚;若不是他,她們三個知交還可以多聚一、兩年,而不是現在這個「三缺一」的組合。此外,他也喜歡在她們身上找尋何蒞凡的影子;雖說他每星期都會收到老爸、老媽來自LA的傳真實況報導,巨細靡遺地報告何蒞凡的近況,但畢竟見不著面,知道再怎麼詳細都嫌不夠。

  上個月,他得知何蒞凡在南加在受到當地不少華洋學生強烈的愛慕後,立刻沒多加思索地訂了漲往袼杉磯的機票直奔機場。在開車前往機場的途中,才發現自己的魯莽。他應該相信她的……他這麼貿然出現在她面前,對兩個人的關係並無任何好處。於是,忍著心痛和不安,他把車掉頭,又開回臺北了。

  他並沒有告訴呂晴容和馮靜萱自己知道何蒞凡的現況。所以啦,只要她們一有何蒞凡的消息,便會主動告訴他。他老爸、老媽告訴他的,多半是情況如何;而她們轉述的,則通常是何蒞凡的心情。對他來說,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齊老師,你會不會想去美國找蒞凡?」這是呂晴容埋在心裡好久的問題,今天終於問出口了。

  「你說呢?」他好笑地反問。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嘛。」她答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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