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維倪 > 偽妾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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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前世今生 連姻緣, 與君相約共百午, 若誰九十七歲死, 奈何橋上等三年…… 歌聲遙遠得像是從記憶深處傳來,等……等…… 他已經不知道等了多少個年頭,他甚至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每日坐在這裡等的是誰,等那人要做什麼。 黃泉海畔,除了浪濤聲只有寧靜,那是一種可怕的寧靜,比任何聲音都讓人畏懼,只是他已然麻木。 不知自己是誰,更不知為誰而等,自始至終都是如此。他記得的,就只剩那四句不知哪個朝代流傳下來的歌謠。 走不開,雙腳根本不聽他的使喚,那麼他只有等,等那個他必須等的人來告訴他答案。 「書生,你可是在等人?」 他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黃泉海,除了浪濤聲,何曾有過別的聲音? 「書生,我問你呢,你可是在等人?」 聲音似乎就在身邊,他抬頭,卻未見到半個人……鬼影,然而,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到人了,單是這樣已讓他內心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 「你是誰?」 可是他等待的人嗎? 「我?」那聲音略微沙啞,但仍能聽出是個女子。「我也不知道,我……我忘記名字了,你知道的,人死後,記憶總是不大完整。」 這黃泉海的風,每起一次,往來的鬼魂都會忘記一些事。 「那你為何在這裡?」 「你又為何?」 「我在等人。」 「真好。」 「什麼?」 「你至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連這都不知道。」 「可我不知道自己在等誰。」書生的語氣卻並不沮喪,像在敍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在這裡太久了,久到幾乎連情緒都快沒了。 「那有什麼關係?等那人來了,你自會知道的吧。」 「也許吧……」書生依舊沒有找到說話的人……不,是鬼,人是不可能來到這裡的。「你到底在哪兒?」 「我在你身邊,我沒有形體。」 為什麼?」 「因為我是自盡的。」 聽到「自盡」兩字,書生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久違的難受。這種感覺真熟悉,仿佛很久以前,他幾乎與這種情緒相依相存。 「為什麼要死呢?就算活著不好,也要為周圍的人想想。」 「我不知道,這風一吹,我記得的就只有這些了。大概因為我沒有什麼在乎的人吧,」 書牛心口一緊。 「書生,我剛才聽見你唱歌,真好聽,你再唱好嗎?」 「你不用去投胎了嗎?」 「我不去,」魂魄的語氣很堅決,「我現在不想去,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你陪我吧,我在這裡等了很久,多個伴也好。」幾乎是想也未想,話便脫口而出,他一愣。自己要一個只有聲音的鬼作伴幹什麼? 魂魄沉默了一會,只這短短的時間,書生發現自己竟然在緊張。 「你還在嗎?你……」 「在呢,」那低沉沙啞的聲音讓他安了心,「好,你唱歌給我聽,我留下陪你等。」 於是,日復一日,黃泉海畔的鬼差皆會經過的那塊礁石上,看著那兩縷孤獨的魂魄,時而唱歌,時而閒聊。 「書生,來世,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保護。」 「什麼?」 書生撓撓頭,似乎在整理思路,「我……我想保護一個人。」雖然那個人是誰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側頭望向聲音的來處,「我想變成很厲害的人,不再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書生有什麼不好?我就喜歡書生。」那魂魄沙啞的聲音中有著堅定,書生幾乎可以想像到她認真點頭的樣子。 「你呢?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我想笑。」 「笑?」 「我死的時候很難過,所以下輩子我想做個愛笑的人,他最喜歡我笑。」 「『他』是誰?」 不知道,想著想著就說出來了,記不清了,應該是有這麼一個人吧。」魂魄還是一貫的樣子,聊起天來漫不經心。 「喔。」書主歎了口氣,「你說,我等的人是不是不會來了?」 「為什麼這麼想?」 他仰首望向無垠的黃泉海,「我每天在這裡吹風,忘記的越來越多,只有這首歌謠,如何也忘不掉,因為我每天都為你唱,可是那人便是來了,我卻也不一定認得。」 你唱的歌,我愛聽。」 即使每天聽,她也聽不膩。 「可是我等的人也許早已全部都忘了。」 魂魄沉默了一會道:「要不,我陪你到別的地方走走,或者去投胎,等下次輪回,再回來繼續等,」 「我離不開這裡,」書生搖搖頭,望向自己的雙腳,「我的身體早就不聽使喚了,那個人不來,我永遠也離不開這裡。」身體裡仿佛有另一個靈魂,逼迫他在這裡等下去。 「怎麼會呢?」魂魄有些吃驚,隨即聲音飄到書生的身後,「我推你,你站起來。」 「沒用的。」她沒有形體,根本無法碰觸到他。 「我可以試試。」魂魄對什麼都是無所謂,這次卻是難得的固執。 書生竟不忍婉拒。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猛烈顫動起來。 「你……」他竟感覺到背後有一雙軟軟的小手,用力地推動他,直到他毫無防備的被推離礁石。 「看,這不是很容易嗎?」那聲音透出一絲雀躍。 刹那間,腦中閃過一些瑣碎的片段。書生回過頭,心跳幾乎停止,他居然看見一身淡白女子含笑望著他。 女子眨眼,「怎麼了?」 「……原來只有你能帶我走。」 「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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