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維倪 > 皇家飯碗不好捧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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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父王同意,寧又儀微微一笑,欠身道:「恭喜父王。」 「何須多禮,哈哈——」望著女兒笑盈盈的眸子,寧弘遠終於露出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沒想到,日子一天天過去,寧又儀病情不見好轉,竟一天比一天虛弱。到了第六天,湯藥已不能進,眾太醫輪番看了數次,也不知何故,更沒有什麼辦法。 寧弘遠憂心如焚,恨不得整日整夜都坐在女兒床邊看顧著。 「又儀,你一定要撐住啊,太子正帶了神醫往歲波城趕來,後日一定會到。」 見女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輕輕點了點頭,寧弘遠忍不住老淚縱橫。「太醫說是風邪入侵以致虛寒,可這寢宮裡密不透風的,哪來的風邪?這幫庸醫!」 門外有人報道:「七求見公主。」 見女兒點頭,甯弘遠道:「讓他進來。」又對女兒道:「這孩子傷好得快,三天前就能下地走動了,天天過來看你,可惜你都睡著,今日總算能見到了。」 說話間,七已入內,跪下道:「見過甯王、公主。」 「快起來、快起來。」雖未正式向太子提出,但一見到七,寧弘遠心底已把他當成自己孩子看待。 「謝甯王。」七站起,正好看到躺在床上的寧又儀,雖蓋了厚厚的被子,只有臉露在外面,但他還是驚得忍不住握拳。她眼窩深陷,顴骨高凸,這六天裡竟硬生生瘦下去一大截。 「怎麼會……」 這幾天,他一直聽說建安公主每況愈下,但他對她的傷勢心中有數,覺得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沒想到竟真的病重至此。 見到七的震驚,知道女兒的變化實在太大,寧弘遠更是傷心,不住的歎氣。 「七……」寧又儀在被下費力地伸出手。 見甯王點頭,七上前幾步,輕輕抓住她的手。瘦骨如柴,纖細到他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會將她的手折斷。 寧又儀將他的手遞給父王,甯弘遠趕緊接過。「又儀,你放心,父王一定視他如己出。」 「你幫我,照顧父王。」寧又儀的聲音細若遊絲,幾不可聞。 七不明白甯王的話,更奇怪寧又儀為什麼要自己照顧甯王,但他還是點頭。 「好。」才說一個字,心頭突跳——這場面,怎麼這麼像在交代後事?! 「又儀……」寧弘遠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一聲痛呼後,竟暈了過去。 寢宮裡頓時亂成一團,有的高呼「太醫」,有的上前掐住甯王的人中,又有外面在忙活的十數人接連湧進來。 七明白這裡多自己一個隻會礙事,隔著眾人深深看了眼垂淚的寧又儀,轉身離去。 每天晚上服侍寧又儀的都是侍女翡翠,她從小服侍寧又儀,睡覺又最易驚醒,此番公主病重了晚上值守最合適的人選當然就是她。 寧又儀靜靜躺著,細心聽著侍女的呼吸,本有些不穩,漸漸變得平緩悠長,她就知道,翡翠睡著了,雖然翡翠睡覺容易驚醒,但在剛剛睡著的半個時辰內她其實睡得很沉,這一點,寧又儀小時候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經常趁這段時間偷跑出去玩。 確定侍女睡著了,寧又儀掀開被子,靜悄悄地起身下了床。她的身體已經很弱,靠著床歇了一歇,鞋也不穿,就光著腳,扶著牆向後窗一步步挪去。 費了好大勁來到窗前,她想也不想,就把窗推開,冷風一下子撲進來。 她只著裡衣,又是光腳踩在冰冷的地上,只吹了一下風,便全身涼透,往前一栽,半個身子探出窗戶,這下吹得更是徹底了。她也不動,順其自然地就這樣站著。 「你就這麼想死?!」七的低吼在窗外響起。他跳進屋子,抱過她,輕聲關上窗,將她抱回床上蓋好被子,順手點了床側榻上翡翠的昏穴。 白日裡他見過太子妃後就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心下生疑,覺得可能是她有意為之。但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懷疑,是此站在她寢宮後窗靜聽動靜,沒想到——她果真是故意的!若不是自己發現,按她現在的身子骨,就是當即死在窗口都有可能! 想及此,七的頭皮發麻,怒火忍不住竄高,「現在,你可以好好地說清楚了吧。」他的語氣比剛才的風還要冷上幾分。 寧又儀似是凍僵了,想說,卻說不出口。 七無奈地歎氣,一手放到她背心,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到她體內。頃刻,見她臉色微緩,才稍稍放心,但他的臉色卻還是寒冷若冰。 「我……不能當太子妃了。」寧又儀的聲音軟軟的,眸中盈然有淚,眼神卻是無比堅定。「我對不起太子……我沒辦法,再喜歡他了。」 「這是什麼話!你本來就是太子妃!」 他真的不懂嗎?寧又儀眼珠微動。「七,看那牡丹……」 順著她的目光,七在帳頂繁花中看到一朵華貴端秀的魏紫牡丹。 「它在說——殿下,今天是我十三歲生日。有五年沒看到你了,要再等五年,才能嫁給你,好久呀……」 「繡球說——剛才夢到太子抱著我,從祭臺上跳下去,飛呀飛呀,像鳥一樣快活。殿下,我長大了呢,你現在會不會抱不動我了?」 「並蒂蓮說——殿下,以後我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見她沒有停下的意思,七不耐道:「說這些幹什麼?」 寧又儀費力地偏頭,看向枕後一朵薔薇。那位置躺在床上是看不到的,也因此所以,她以前從來沒有對它說過什麼。「薔薇說——我不能當太子妃了,因為,太子不是太子,太子是七。我……等著嫁給七,十年了呢。」 小刺蝟甩出一根刺,正中他心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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