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維倪 > 寵兒夫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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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羽昶歡失憶了。 不過三天,三天前他還在一心一意地對鄔亦菲表白,可如今,他們的角色卻驟然對調過來。鄔亦菲不再擔心自己會忘了羽昶歡,然而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因「遺忘」而生分,只不過那個人並不是她。 他忘了她,如今,他的記憶停在遇見鄔亦菲之前,所以除了卞如月,所有人之於他都是陌生的。 大雨已經下了兩天。 鄔亦菲有些沉悶地呆坐在屋內,無聊地翻著書,思緒卻全然不在上面。 一個人失憶後,性格會變得這麼徹底嗎? 如今的羽昶歡是她全然陌生的,冷靜、深沉,甚至有一絲暴戾,與從前陽光開朗的他完全不同。這樣的他讓她無所適從。她很想上前問,羽昶歡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而你,又是誰?可是有人說在了她之前,而且是對著她—— 你是誰? 羽昶歡這樣問她的時候,她竟怔在那裡說不出話。 她才知道每回他緊張兮兮地盼她醒來又怕她醒來時是怎樣的不安;她才知道每回自己問出「你是誰」三個字時,聽者是多麼的無奈心酸。 這就是報應嗎? 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她沮喪地將額頭抵在桌上。 雖然沒有對任何人說,但是心裡……真的好難受啊。 「我是誰……既然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又有何用?」 她決定一輩子都討厭「你是誰」這三個字。 那麼輕易的脫口而出,聽在人心裡卻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原來被遺忘是這麼不好的感覺,怪不得康磊老是想要幫她解除催眠,也是擔心她哪天沒心沒肺到連爹和弟弟都忘了吧。 「唉!鄔亦菲,你自作孽,師父一定就是因為這個才逐你下山的!」 「你作了什麼孽嗎?」 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冷硬口吻,鄔亦菲微僵,卻不回頭去看那雙會讓她難過的眼。 冤家!她心中輕歎,我作的孽就是你。 「閣下有事不會先敲門嗎?」這好歹是女子的閨房。 她愛理不理的態度讓羽昶歡微皺眉,「我敲了,你沒聽見。」 「那你應該繼續敲,直到我聽見為止。」還是背對他,因為她實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現在的羽昶歡。 「一直背對著人說話並不禮貌吧。」 鄔亦菲微微動了動身子,卻又決定不轉身,「不禮貌就不禮貌吧。」 不敢呵……她真怕再看到那雙沒有自己倒影的眼睛,會死的,她會立刻心碎而死。 是在什麼時候,已經陷得這麼深了呢? 「臭丫頭說你想見我?」結果她卻自始至終背對著他。 「那是她騙你的。」不難猜到卞如月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羽昶歡的回答很淡定。 自從他醒來以後,這個女人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哪可能主動要求見他,況且,若真是她的要求,也會是主動去找他,而非坐在自己房裡出神等待。 鄔亦菲起身,「那你還來?」真是奇怪的人。 「你不想見我?」 「我……」她到底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馬上又移開目光。「我只是剛才沒有特別的想見你。」 回頭的一瞬間,她分明聽見心底有道聲音傾訴:我最想見的那個,又不是你。 飛快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羽昶歡心中湧起一抹說不出的情緒,「但是我很想見你。」 鄔亦菲身形一僵,隨即自嘲地笑了笑。他只是隨便說說,她又在期待什麼呀? 但是…… 「你別再說這種話,」她終於轉身正視他,眼中滿是無奈與苦笑。「如果你忘了,就別再說這種會給人希望的話。」她已經知道被自己所在意的人遺忘有多苦了,如果是報應,也夠了。 羽昶歡心中一緊。他不喜歡她這樣的表情,那眼中的苦楚仿佛要融進他心裡,讓他倍感不舍,他寧可她一直像剛才那樣冷漠視人。 「如月說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對於這段「所謂的」事實,他似乎不難正視。 「喜歡與否不是別人說了算的,事實是你忘了,連帶忘了曾經的一切。」而誰也不知道他何時能想起過往種種,也許立刻,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這是清妙在留書中寫的。鄔亦菲歎息。 而她沒有那個自信,讓他再喜歡自己一次,她承認自己懦弱,至少短時間內,她需要療傷,治療被那句「你是誰」創下的傷痕。也許明天以後她會勇敢地面對這些,甚至放手去挽回,但今天她真的做不到。 終於在桌角找到了雨傘,她點點頭道:「所以,恭喜,你可以重新自己的人生了。」 恭喜?她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你從前就是這麼口是心非嗎?」 「哪有,我是真的開心。」 又一句口是心非。 「要出門?」 「女人在『太、開,心』的時候就需要花錢調劑一下。男人,你不懂。」那三字被她加重了語氣——所以現在「太開心」的她決定上街去不遠那家新開的布莊看看。 似曾相識的語調讓羽昶歡怔了一下。似乎……記憶中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他望向鄔亦菲,記憶中的身影與她重合。 見他跟了過來,鄔亦菲微訝,「你也來?」 「有何不可?」羽昶歡接過她手中的傘,將她攬在身邊。 有一瞬間,鄔亦菲幾乎以為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他雖然不記得一切,可是攬著她肩膀的手卻依然輕柔如昔、溫暖如昔。 街上行人不多,兩人漫步在浙浙瀝瀝的雨裡,乍看和諧而愜意。 「你喜歡雨天?」他見她總是對著雨絲出神。 「我喜歡打雷。」又沉又悶轟隆隆的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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