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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不是不跟我同床?」

  「冷。」她低語,放任自己將額頭埋向他溫暖的背部閉上眼。

  水波上、天空上的清風與明月相映,夜來的陣陣寒意,將枝幹上的芽葉吹得嗄嗄作響,月下正是紅酥盛開時……

  第四章

  破曉時分,書烈突然從睡夢中醒來,他喘著氣,空氣也夠冰冷,但他的心跳卻一片混亂,兩鬢的汗水淌落,消失在髮際邊。

  他盯著洞窟的岩壁,緩緩將頭轉向錦晴。

  錦晴側蜷著身子面向他睡著,她睡得很沉、睡得很安詳,模樣看起來好嬌小,了無威脅性。

  他曉得這或許是她惟一流露出女性嬌柔特質的時候,等她一醒來,只怕又要對他展露峻冷張狂的神色。

  在她優柔動人的面容下,他願意就這樣一動也不動,靜靜凝視著她到天亮,但是——

  在他的雙股間,正有股異常的騷動,不斷地刺激他!

  他……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貼著他臉龐細細吐息的錦晴,忽而掀起眼瞼,和他的視線交融在一起。

  兩人間是一片岑寂的凝視。

  「錦……錦晴。」他說,屏住氣,額頭沁出了一層汗水。

  錦晴仔細端詳他。「你幹麼?」

  「我……遭到麻煩了……」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跳如擂。

  「啥麻煩?」

  「你幫不了我……」他聲音暗啞地說,從喉間吐出的氣,雖非痛苦,但也舒服不到哪去。

  她討厭拖拖拉拉。「到底是什麼?!」

  他輕輕喘息,強迫自己鎮定。「我——」他的小腹重重收縮了一下。「我的褲襠裡有東西在爬!」

  他終於講出來了,但卻不知如何是好。

  「蛇?」

  「我懷疑。」

  錦晴想也不想,動手就要掀他袍服的下擺。

  「等等!你要做什麼?」他攔住她的手及時喊住。

  錦晴的手被高高扣在空中,嬌體半伏在他胸膛上,從濃密的睫毛間細細打量他,冷酷的眼瞳梭巡了他緊張的五官一遍,最後才道:「你說呢?」

  「不、不行,你的動作太大會嚇到它,萬一它一緊張,張嘴一咬,我一輩子不就完了?」

  「那你說怎麼辦?」

  「輕……輕一點!」

  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錦晴斜瞥著他,收回被他抓住的右手,然後,目不轉睛盯著他雙眼,修長五指沿著他的擺子緩緩探進去,觸及他長褲的腰帶,再慢慢調整姿勢,以最細微的動作伸進去。

  書烈連抽好幾口大氣,這一刹那間,已分不清令他心臟狂跳、局促不安的是盤踞在他股間的蛇類,抑或慢慢掠過他下腹的撩人手指頭。

  錦晴凝視著他,她的指尖循著方向移動。

  「有多遠?」她問。

  「左……左邊一點……」他驚駭地僵直。「它的身體正在蠕動……」

  他可以想像它在自己的腹下像串卷軸連續不斷地竄動盤曲,而關係到他一輩子幸福的核心位置就在那裡,也就是說……他的幸福危在旦夕!

  錦晴細聲道:「我摸到它的身體了。」

  「謝天謝地……」

  錦晴兩眉一豎。「我要捉了!」

  「好……」

  出手——捉!

  「啊!」書烈突然叫了一聲、顫抖。「錦晴,拜託你……」

  「啥?」

  「不是那一隻……」

  書烈忍著痛苦從喉間擠出幾個字,男子漢大丈夫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眶竟有了微微的濕度。

  錦晴突然領悟過來,飛快地坐起身並羞怯地抽手,窘極了!

  她想了想,忍不住怪他。「都是你不讓我掀袍擺,才會出這樣的差錯!」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刻掀開他的擺子,僅僅環視一眼,立刻出手伸入他的綢褲,二話不說,作勢拖出那條下賤蛇!

  「不——」

  她粗暴的動作使書烈有被姦污的感覺。

  蛇出褲!

  「青竹絲!」書烈大叫,迅即揮開那條有正三角形下巴的大毒蛇,不顧一切地展開雙臂將錦晴置在自己身後保護,獨自面對這條張牙露齒的爬蟲動物。

  「讓開。」

  錦晴冷冽的聲音傳來。

  書烈沒留意到,繼續展著臂膀,戰戰兢兢地背著她說:「錦晴,危險,你快離開,蛇讓我對付!」

  「我說讓開。」她再講了一遍。

  「錦晴……」

  他注意到了,循著聲音抬頭看,眼神與高高站在他身後冷酷無情的面容相會,赫然,他的兩隻眼睛因驚訝而睜得大大地。

  「都是你的錯!」

  自尊、驕傲、羞慚,讓她怒紅了雙眼,一舉將足足七公斤重的大石頭砸向這條不知死活的蠢蛇——

  砰!

  震天價響,肚穿腸爛。

  「哼!」

  她回復神色,悠然拍拍雙手,掉頭就走。

  至於書烈則已僵直坐在原地,愣得下巴都快掉了。

  果然是狠角色!

  天完全亮了之後,他們便開始在天然林海中步行穿梭,企圖走出這片蒼松蔽日的密林。

  他們身無分文,一切細軟家當全在馬車上,諷刺的是,它們現在可能早被那幫馬賊狼子瓜分瓦解。但無論如何,他們仍必須離開這裡,重新踏上歸途。

  偏偏,腳下這片林地,是他們眼前最大的阻礙。

  林中莽莽蒼蒼,松濤重重,坡道迂回,每跨出一步都是寸步難行,再加上這裡野生動物豐富,動輒之間,常常嚇飛一大群山鸛野鳥。

  望著剛剛飛起的鳥雀,書烈的神色由原先的凝重緩緩綻出毫不拘束的笑容,就像個純真的大男孩,自如從容地笑彎了眼。

  「江南三月聽鶯天,賣酒莫論錢。晚箏餘花,綠蔭青子,春老夕陽前。欲尋舊夢前澳去,過了柳三眠。桑徑人稀,吳蠶才動,寒倚一梯煙。」

  他乘興吟了首「少年游」。

  錦晴奇怪地注視他,幾秒鐘後,打破沉默提醒他。「咱們幾個時辰前,才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那幫亡命之徒或許現在就在咱們身後追趕,你還有心情吟詩作對?」

  書烈微微一笑。「他們要的是錢,我們的錢全教他們給搶走了,現在兩袖清風,連個子兒都沒有,他們幹麼再大費周章追殺我們?」

  錦晴驀地迎上他的笑靨,一瞬間,竟無力招架。

  這是什麼道理?!她知道他擁有足以令天下女人為之傾倒的五官,卻不曉得他心無城府的笑容,也可以散發出逼人的魅力。

  她不是一向最不屑他笨拙沒用的蠢模樣嗎?而現在竟為他心蕩神搖?!

  「真是墮落!」她突然斥駡。

  書烈驚訝地眨眨眼。「墮落?」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那張臉看起來不高興極了。

  自從她知道自己許配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憎恨、討厭他這位未來的夫婿,夜以繼日計劃著要如何欺凌他,以便讓促成這婚事的所有人都後悔將她許給了他。

  他就是為此而存在的一顆棋,註定要被自己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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