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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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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雜人等一概退場,廣大的廳堂裡,終於只剩他們兩人。 「別在意他們的話,他們沒有惡意。」東英語調轉為輕柔,一刹那間,他幾乎要衝動的伸手捧住她的臉安慰她……等等,不行,他不能碰她。碰她的後果此刻在他心裡餘悸猶存。 他伸出去的手及時打住,改用嘴巴說道:「我知道你為自己擔心不已,但事情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他保證。 松羽咬著唇,以最冷靜的聲音道:「車夫說這無疑是被雷劈中的後果,很遺憾的我必須告訴你,這絕非好現象!或許,我們倆註定不應該在一起,所以老天才要劈下這一記雷,不但要把我劈醒,甚至要隔絕我們兩個。」 失去了信心的她,態度轉為畏縮、逃避。 「松羽,別這樣!」他好言相勸。 「是啊,別這樣,姑娘家使性子最難看了。」 玉靈清雅的嗓音方傳來,一雙細膩白皙的柔荑已攀住東英的左臂。 當著她的面和玉靈勾搭在一塊兒,東英居然也不避諱?! 這令松羽極感意外,愣愣的呆坐在原位。 玉靈再說道:「平時柔善的臉蛋,現在全皺在一塊兒了。」 松羽看出她眼裡的不善,矢口否認。「我沒有使性子。」 她只是難過、傷心。別以為她沒留意到,事實上她看見了!看見他口口聲聲地安慰著她,卻處處提防著她、小心著她,如此一來,他的安慰聽在她耳裡,豈不全成了諷刺? 他越是安慰她,她就被傷得越深,這種情況下,教她如何柔善得起來?如何笑得出來? 她是人,可不是歌舞戲裡永遠以笑示人的舞姬。 「這不就在使性子了嗎?」 「你──」 「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任誰聽了東英在平野上的一席話,難免都會恃寵而驕……」 又是針對她而來!「我沒有恃寵而驕!」 「沒有?」 「當然沒有!」玉靈沒有資格質疑她的人格!「你根本不瞭解我的心情,我害怕又無助,生病了有藥醫、有藥治,但我落得這種體質,除了我自己,誰都不能碰,今天將軍府的士兵已經拿我當異類看,明天呢?是否全西域的人就來湊上一腳了?」她撇開頭,難過地說。「天知道我期盼的,只是東英一個刻骨銘心的擁抱。」 玉靈聽了她的話,嫵媚地笑著說:「那倒也是,東英的擁抱……」 「玉靈!」仿佛知道她要揭發些什麼,東英倏地放聲。 玉靈睞他一眼,甩都不甩。「東英的懷抱寬闊而溫暖,置於他的雙臂之間,令人無畏無懼,仿佛天塌下來都有這副軀體為你擋著。他尤其喜歡略加雙臂間的力道,一派傲氣地宣示你哪兒也逃不掉,除了他的懷抱。」 這一瞬間,松羽的心頭猛然震動,冥冥中似乎頓悟了什麼事。 「奇怪我為什麼這麼清楚,是嗎?」 「住口,玉靈!」 東英的聲音雖大,仍掩不住玉靈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 「因為我與東英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你留不住他的擁抱,我會替你看著。」 她斂著笑,冷冷地笑看松羽。 松羽喉嚨一緊,霍地放開步伐,奔出廳堂。 第九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東英的黝黑雙眸閃著不解的怒火,劈頭就問。 「什麼為什麼?」玉靈沒事樣的坐下來,一邊說一邊翻著軍醫忘了帶走的藥箱,看看裡面的東西:金創藥、銀針、瓶瓶罐罐…… 「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為什麼要說出那種話?」 玉靈抬眼看他。「沒關係嗎?是誰曾經對我展開瘋狂追求?是誰派了媒人到宋府,一問就是生辰八字、三代譜系?是誰滿口海誓山盟,生生世世非我不娶、非我不愛的?」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年輕氣盛,才會一頭栽進去,但不管如何,都不至於和你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關係!」 「你撇得倒是乾乾淨淨。」沒啥看頭,她蓋上藥箱。 東英眯眼,帶著警告意味道:「不是我撇得乾淨,這是不爭的事實,尤其當我越瞭解你之後,對你憧憬的感覺就越少。我以正大光明的方式追求你,結束的也是正大光明!」 玉靈將雪手輕擱在臺上的蓋子上,一臉冷漠地盯著藥箱。 東英繼續斥責。「對你的感情就如曇花一現,來得快去得也快。五年來,你比誰都明白我們兩人之間什麼都不剩!傷害松羽,你居心何在?」 玉靈臉一沉,憤慨地說:「啥居心?我就是一見她就討厭,厭惡死她老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這種人讓人一看就想欺負。」 「你別因為自己不懂得討男人歡心,就遷怒他人!」他認識她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他當然知道她的問題在哪裡。 「對,我就是遷怒他人、遷怒她!尤其看見她在男人面前賣弄風騷、扮清純裝嬌弱的,以博得別人對她的注意,我就打心裡起憎惡她!」 「憎惡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不僅說,我還做!」 「你對她做了什麼?」東英盛怒地問。 玉靈冷傲驕縱地說:「她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讓她斷手斷腳,我只是瞎整一番,讓她受點皮肉之苦!」 這一切全都要怪你…… 我們本來是八竿子都打不著一塊兒的人,但是你的出現卻害死我了,你不但把我限制在這裡,還替我樹立敵人!我的手如果因此殘廢,你以死都不足以謝罪── 松羽責問他的話,突然閃進他的腦海裡,他終於明白了。 東英望進她的眼底,冷冽的目光如一陣寒風吹向她。「你若想繼續待在這裡,就適可而止,否則將軍府不歡迎你!」 「翻臉了?」 東英回以嚴肅的神情,所幸呼特適時出現,才沒讓爭執持續下去。 「將軍,好消息,是好消息!」呼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一路疾走過來,他需要一點時間穩住氣息。 「什麼好消息?」 「有傳信到,說西凰公子已經到了綏來,預計明天就可抵達伊犁!」 「西凰?連他都來了?」 呼特興奮不已地說:「將軍府先來了玉靈格格,現在又有襲簡親王府的二公子到訪,咱們這裡這會兒可熱鬧了。」 聞言,玉靈突然一怔,垂下眼簾想了想,而後抬高頭說:「東英,現在我告訴你,不需要你趕,本格格即刻離開將軍府!」 說罷,她掉頭就走。 「等等!」東英猝然扼住她的手肘。「為什麼西凰一來,你就走?」 玉靈瞧了一眼肘上的大掌,回視他。「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敏銳的感覺到她的不自在,心底覺得奇怪卻故意笑臉以對。「既然我是胡說,那你就留待西凰到達又何妨?大家都是舊識,不見個面再走,豈不太無情?」 玉靈蹙緊兩道柳眉。「放手!」 東英則不客氣地拉起她的手。「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放手!」她的耐性越磨越少。 「今天你不把話講清楚,休想離開!」 她掙扎的手突然停止,望著他道:「說就說!我告訴你,壓根兒就沒有吉神之說,那不是你額娘托我捎來的口信,全是我瞎編的。」 「什麼?!你騙了我們所有人?」東英尚未反應過來,呼特已經呼天搶地叫出來,一張臉皺成了苦瓜臉。 玉靈瞟了呼特一眼,又說:「我瞭解你的個性,知道我若不編理由唬弄你,你就不會讓我留下,甚至派人回報宋府我人在西域。」 「所以你就以吉神之說擾亂我的判斷,讓我疲於奔命?」 「對。」 也許是震驚太過,東英略微失神、心不在焉,玉靈察覺到了,乘機掙脫他的鉗制,毫不猶豫地旋身跑走。 「將軍,她跑了!」 「算了,讓她走。」現在他只想見松羽。 「可是將軍,她耍了我們所有人!」 東英不想談論這話題,轉而詢問:「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松羽?」 「我看見松羽姑娘臉上掛著兩行淚,跑出府去了。」 東英臉色一黯。「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 「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看到東英眉毛擰成一堆追了出去── 松羽出了將軍府,便心神恍惚地往山區去。 山區是怪石嶙峋、樹蔭蔽日的莽莽林海,此時因黃昏夕陽而顯得暈暗朦朧。 松羽在樹林間不斷奔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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