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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東英立時賞了呼特一記白眼。「不關你的事,你當然說風涼話。何況這件事若傳進哈薩克人的耳裡,難保不會節外生枝。」

  「行,那麼就說一半。」丁牧應聲道。「只說我們能說、願意說的那一半!」

  「哪一半?」呼特問。

  「找人,找女人;解厄、祈福。由將軍來找,找一個年約二十、家住疏勒城南二十里的女人。」

  「行得通嗎?」

  丁牧聳肩。「一試無妨吧?」

  「將軍,你認為呢?行得通嗎?」

  東英一臉深邃,不置可否。

  就這樣,吉神讓位,松羽一夕之間由吉神變成了什麼都不是的衰星。

  而同時,依著丁牧提出的方法,由將軍府放出消息,不過幾天的工夫便由天山北部延燒到天山南部,眾人開口閉口談論的全是這件事,一下子鬧得滿城風雨。

  「信伊斯蘭教者,敬仰阿拉,主張濟困扶危,禁邪淫、賭博、殺戮等,東英將軍無疑是犯了禁殺戮的教義。」

  「否則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找人祈福,你們說是不是?」

  人來人往的市集上,幾個長舌男聚在葡萄樹下聊是非。

  「我想,他是想討老婆!」

  「但將軍府的人說他找人祈福呀!」

  「他說你就信?我看他根本就不信神,不過是到了思春年齡,找藉口討老婆罷了。」

  印象中,從未見他有過什麼禮佛舉動,每回他出現時,雖然嘴角總是懸著禮貌的笑容,但笑容之下,卻是令人無法忽視的高傲氣勢。

  這樣的男人,一旦涉及私人問題,就更拉不下面子了。

  「不管他信不信神,他現在急著找女人是不爭的事實。」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人云亦云的結果是──

  「乖女兒,你猜今天我在街上聽到了什麼消息?」

  「什麼消息?」

  唉,這天氣熱死了,除了告訴她冰鎮西瓜弄好了之外,其他沒營養的東家長西家短,她一概沒興趣。

  唉,這扇子扇得她手酸死了。

  「你還問我什麼事?大事啊,東英將軍在找人。」

  「找人?找什麼人?」土匪?逃犯?殺人犯?還是變態?

  「女人,一個獨一無二的女人。」

  女兒突地眼睛雪亮,扇子丟得老遠,暑意全消。「女人?像我這樣嗎?」

  天差地別。「不不不,聽說是有條件的。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都行,要年約二十歲,家住疏勒城南方二十里處。咱們家住甯達,不是他要找的人。」

  哦,這莫非是天賜良緣?「我確實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我守身如玉,而且我年約二十,家住伊犁城南方二十里處,我一定就是伊犁大將軍要找的冤家。」

  「不是啦,你誤會了,是疏勒城……」

  左耳進右耳出。「我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女兒!女兒!你上哪兒去?」

  「啦啦……啦啦……」

  女兒龍飛鳳舞的跳出去了。

  事情發生得多突然呀!向來幽靜古樸的伊犁城,一夕之間湧入成千上萬的女人潮,將對外交通堵得水泄不通。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裝賢淑、有人裝不食人間煙火,無非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

  「這是伊犁將軍史無前例的選妻儀式,我來自錫伯族,生活上的習慣與滿族最相近,看來將軍夫人的頭銜非我莫屬了!」

  嗯,她的妝大致上可以了!

  「這位來自錫伯族的姑娘,你當我們有眼無珠看不出來,你們和滿族相近的只有身上那襲旗袍、大襟嗎?」

  還生活習慣相近呢!呵,想以此蒙混過關,笑死人了!

  「你──」

  「要論能與將軍匹配、郎才女貌的,還是非本姑娘莫屬。」

  「呵,是我吧,我才是與將軍天生一對的伊人。」

  「不,是我……」

  「是我……」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其貌不揚的『愛國婦女』別再吵了,這當下把體力用光了,等會兒怎麼回家吃自己呢?」

  「回家吃自己?喂,你講這話是什麼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只是來充場面的嘍!」

  「什麼?你自以為你美啊?」

  比嗓門大誰不會?「對,本姑娘就是比你們美,在這片黃沙土地上,誰不知道我們維吾爾族專出美少女?憑你們也想飛上枝頭得到將軍大人的青睞?作夢!」

  氣不過!「醜女!」

  「是你吧?」

  「是你!」

  「你……」

  尋人的消息就這樣傳得一發不可收拾,何止甯達,凡星星峽以西的各城鄉女子一概在數天的時間內湧入伊犁,等著雀屏中選,當上天之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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