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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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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心思的江堇,低頭看著碗裡的藥,忽然內疚地說:「你身上的傷,有一半是因為我,我當然會關心呀。我發誓是真心的!」 她只是嘴巴愛逞強,心腸其實很軟。 乍聞她的話,北璿眉毛挑得半天高,一臉意味不明的怪異表情。「你是出於真心在關心我?」 「我欠你的嘛。」 「那好,我告訴你,大夫說,病情很重!」 「什麼?!」 她極度震驚地站了起來,瞪大眼無法相信。 「大夫說有殘廢之虞,欠我的『你』,恐怕得要照顧我一輩子。」 善於折磨人的他,泰然自若地編著瞞天大謊,嚇壞了江堇,見她臉綠了一大半,自個兒倒是愜意地打著呵欠。 一輩子?一輩子何其長!江堇心慌意亂。「你不是說我配不上你嗎?」 她雖然覺得他英俊過人,但不代表她就可以接受他當她的丈夫。 「我有說要娶你嗎?」 她目瞪口呆。「不然呢?」不是說一輩子嗎? 「我是說你得當我的下女,任我差遣使喚。」他慵懶地閉目養神,說得輕鬆自在。 「下女?你要我江堇給你做牛做馬?!」她沒聽錯吧?「你別太得寸進尺!」 想不到才給他幾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江堇雙手叉腰,一臉不可置信。 北璿漾開笑容,故意刁難她。「話是你說的,條件是你開的。」 「不行,不行,我不會答應的!」她極力拒絕,來來回回地走動。「我太瞭解自己了,我沒耐性、沒能力,又粗心大意,雖然現在我陪著你、照顧著你,但那也是短時間能做得到,日子一拖長,我一定沒辦法!你也不用同情我而想收留我,現在我的處境雖然可憐,但還不至於淪落到要做你的下女,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答應的!」換一言之,殘廢是你家的事。 「既然沒那個心,就不要信口雌黃。」 北璿露出冷傲的表情,當頭澆了她一桶冷水。 她愣住。「我?!」 「你說你處境可憐,如何可憐法?」 江堇眨巴著眼睛,心想他幹嗎把話題轉到她身上?前面的話題雖然教人不安,但這個話題更討厭! 「是什麼逼著你漫五目的地逃?」他逼問。 「漫無目的地逃?我……我像嗎?」 「你一撒謊就結巴!」 江堇馬上擺臭臉。「我……」 「一被揭穿,就想強詞奪理。」 「才沒有!」江堇氣惱地撇開臉,眼眶莫名地紅了起來。 他的問話令她突然同情起自己的遭遇,對她而言,被迫離家的心情極不好過,那是一種最懦弱的情緒,也是她最不願意顯露出來的情緒。她不要別人可憐她,更不要心疼自己! 他有家可回,她無家可歸,可以了吧?驕傲了吧? 「不給你喝,男人那麼多事幹嗎!」她拗脾氣一使,一把搶回藥碗。 但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又瞪了他一眼,才惱火地甩頭走人。 「不給我喝?」北璿錯愕地望著她的背影,猛一回神才驚覺藥被她端走了。「那是我的藥,我的藥!回來啊你,回來——」 他雙手撐在床畔拼命喊,但她就是充耳不聞地耍狠走人。 夜深了,屋內閃爍著柔和的燭光,投射在江堇沐浴的身影上。 她的長髮打散開來,部分垂落在澡盆邊緣,部分垂落在澡盆內,隨著熱水飄動。 熱騰騰的白色煙霧縈繞在眼前,熱水帶來的暖意環繞在周身,然而她卻沒有放鬆全身神經,反而縮起雙肩,顫抖地任由淚水氾濫成災。 誰說她能夠堅強地面對自己命運的波折,誰說她毫不為無家可歸的自己悲傷? 她總是默默地躲在黑夜裡哭泣,總在夜深人靜時,才讓悲傷的念頭湧上胸口,讓眼淚將自己淹沒。 她雖然有親人,卻沒有爹娘疼。她總是在想,這世界上究竟有誰會在乎她的死活?但想了又想,卻想不出一個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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